迟莱连面带汤都吃完了，然后抢先进了厨房洗碗，顾时笑了笑，也像迟莱之前似的靠在门口。
“等会儿出来把脸上的伤处理一下，身上还有其它伤吗？”顾时抱着双臂，轻声问道。
迟莱的背稍微僵了一下，涮碗的动作顿了顿，“不知道，当时场面太混乱，反正拿到什么就直接上手。”
顾时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等迟莱洗得差不多了才去旁边屋子拿医药箱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迟莱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听对话对面应该是跟林鑫。
“要是有老师查寝，你就随便糊弄两句……我现在没事儿。”迟莱摸了摸头发，轻轻皱着眉头，“还能有哪个哥啊，顾时。”
“好啦，明儿一早我就回来，我先挂了。”看到顾时过来了，迟莱三两句撂下了手机，然后说道，“我自己来吧。”
顾时啧了一声，没有将棉签拿给迟莱，“你自己方便吗？”说完他就弯着腰抬起了迟莱的下巴。
这个动作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透着一股子怪异、暧昧的感觉，他们两个靠得很近，互相之间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离一个自己有好感的人这么近，顾时心底本能地升起了些情愫，可是当看到迟莱都快看对眼了的时候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碘酒有些刺激，迟莱微微皱着眉头。
顾时将迟莱的脑袋往旁边掰了一点儿，一边轻柔地拿棉签点着，一边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担心你的眼睛还好不好。”
迟莱颧骨的地方蹭破了一大块儿皮，刚沾到酒精，他就疼得嘶了口气。
“既然知道疼，下次就别这么冲动。”顾时轻轻朝迟莱的伤口处呼气，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变得很轻，“那些人做事儿不计后果，你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迟莱本来想借着在贴吧里看到的传闻反驳两句，但是张了张嘴巴又不想说了，因为顾时的话让他有些难受。
就好像是缺爱的小孩儿忽然之间得到了糖果，却因为不知道怎么接受所以感到委屈。
“为什么不喜欢坐电梯呢？”顾时尽力将擦拭的动作放轻。
迟莱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看了眼顾时，然后说道：“不是不喜欢，我……有点儿害怕。”
顾时擦拭的动作一顿，他换了根干净的棉签，一边继续处理一边问：“为什么？”
“我十岁那年，跟着我妈去一个亲戚家，当时我小弟想走楼梯，所以我妈就让我先上去，她带我弟弟走楼梯。”迟莱放松了下来，望着顾时的脸继续说，“结果在电梯里遇到了一个变态，他一直抱着我不撒手，后来我亲戚来了才揍跑他。”
顾时皱紧了眉头，迟莱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但他还是捏着迟莱的下巴。
迟莱的睫毛长且密，眼珠子很黑，近距离看着，他的戾气少了很多。
“那之后我基本没再坐过电梯。”迟莱啧了一声，“而且，电梯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已经侵犯了个人的安全距离，是吧？”
“嗯，其实，”顾时点了点头，站直了身子，捏着棉签说道，“爬楼梯也不会累死人。”
迟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忽然咧着嘴笑了，看向顾时问道：“哥，你有女朋友吧？”
不，没有。
不，没有，我喜欢的其实是男人。
顾时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最好的回答，于是边收拾药箱边说道：“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吗？”
迟莱靠着沙发，舒服地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道：“还需要我给你介绍吗？我要是女的，我早就喜欢上你了。”
顾时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说声谢谢。
迟莱去洗澡的时候，顾时拿了套干净的睡衣送到了浴室外面，随后又把隔壁房间整理了一下，忙完迟莱也出来了。
他的睡衣迟莱穿着刚刚合适，灰色的丝质睡衣本来就内敛，迟莱看着要比平常成熟许多。
也，性感许多。
“早点睡吧，明天我送你去学校。”顾时扫了眼迟莱露在空气中的锁骨，然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顾时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克制的人，不过在对待迟莱这件事情上，他保持得有些吃力。
尽管深知迟莱和自己没有可能，但他仍然被这个少年吸引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迟莱的态度就已经变得很分明。
顾时扶着墙，长长地舒了口气，同时也将心底的悸动压了下去。
等顾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迟莱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翻看着他之前随手放在那里的一本书。
“怎么还不睡？都十一点了吧。”顾时扫了眼墙上的吊钟，十一点半了。
迟莱将书放了回去，看见顾时正擦拭着头发，脸上还挂着水珠，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上，又落到了颈窝里，他的衣领豁开了许多，可以看到一大片雪白的肌肤，白得亮眼。
“你不是失眠吗？我想着跟你聊会儿。”迟莱收回目光，又往沙发里面坐了一点点。
顾时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点着头走了过去，因为刚在浴室里想着迟莱做了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他专门坐在了离迟莱最远的那个沙发上。
“哥，你坐那么远干嘛？”迟莱狐疑地看着顾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一声哥叫得顾时心肝一颤，他掩饰地咳了两声，又挪到了迟莱旁边，问道：“你想聊点儿什么？”
“嗯……”迟莱也不清楚要聊什么，他只是不想那么早睡，现在这样的环境也许在未来日子里都很难再碰到了。
这会儿分秒已经趴在狗窝里睡着了，还能听见轻轻的鼾声。
“万中贴吧里说的那些关于你的事情是真的吗？”迟莱舒适地靠在沙发里，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顾时啧了一声，偏头看向迟莱，“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当年年纪小，谁都瞧不上谁，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打很正常。”
“后来怎么转性了？”迟莱问，打心底佩服顾时的决心。
顾时笑出了声，“不想一直烂着，不想就这么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