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云南笙的话,许鸿易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南笙,别闹,赵茹雪自己都承认了,怎么可能不是她?”
“不,回想起来这整件事情,我总觉得有古怪。”云南笙撑着脑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虽然赵茹雪亲口承认了是她买凶杀人,指使吴炜去做的,吴炜也有赵茹雪的亲笔信和私章,但将这件事情重新复盘一下,赵茹雪答应事成之后给吴炜十两黄金,可按照赵茹雪的说法,既然一点油水都没有,又哪来的经济实力付给吴炜十两黄金?”
顺着云南笙的思路往下走,许鸿易也放下筷子,参与了进来:“就是因为赵茹雪付不出酬金,所以才对吴炜赶尽杀绝。”
“不不不,找人赶尽杀绝也是需要银两雇人去做的,毕竟赵茹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连提桶水都费劲,怎么可能亲自做这个事情?”云南笙顺着这个想法继续摸索着。
“你的意思是说,赵茹雪的背后还有别人撑腰?这个人还必须得能支付得起赵茹雪的这些开支。”许鸿易摸了摸下巴,如是说道。
“没错,并且我娘亲死了,获益最大的,本应该是童芙才对。恐怕是这两姐妹早就串通好了,杀害我娘亲后让童芙上位,好从中捞取所谓的油水。”云南笙食指轻敲着桌子,一双秀眉紧紧蹙起。
这样分析下来,赵茹雪应该是被童芙当枪使了。
许鸿易在心里悄悄复盘了一下云南笙的推理,每一步都合情合理,没有漏洞。
“恐怕,这就是当年事情的真相了。”想到关在地牢里的赵茹雪,许鸿易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声音里隐隐透着些许的无奈。
“可咱们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云南笙有气无力地扒拉着碗里的菜,一脸的落寞,“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还是三皇子亲自处决的,我们又怎么可能再有翻案的机会?”
头一次,云南笙突然很后悔之前去找三皇子审案的自己。
察觉出云南笙一点都不高涨的情绪,许鸿易也不再多言,一个夜晚就这样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过去。
云府的二姨娘被关进地牢,身为云府的当家的,云纪自然知道。
说不难受那是假的,可既然赵茹雪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杀害了他的发妻,云纪心中的悲愤远大过于对自己姨娘的心疼。
这感情连带着牵扯到了云南笙的身上。
云南笙是他的发妻裴文佩所生,正是因为裴文佩撒手人寰,云纪又听了赵茹雪和童芙的枕边风,这才狠心将年纪尚小的云南笙送去乡下。
过去的种种浮上心头,云纪只觉得心中懊悔不已,辗转难眠。
一大早,云南笙顶着两眼乌青,收到了云纪让她尽快赶回云家的消息。
听着白桃忐忑的声音,许鸿易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大清早的,他这么着急叫你回去做什么?”
因着之前的种种事情,许鸿易对自己这一对岳父岳母可是生不起半点好感。
“谁知道呢?说不准是来兴师问罪的。”云南笙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一脸冷漠。
“南笙,这云家,要不就别去了。”担心云南笙被云纪刁难,许鸿易一脸担忧。
“去,当然得去,不去干嘛呀,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就算那地牢里的赵茹雪不是幕后主使,那不也是从犯吗?”云南笙打断许鸿易的话,起身收拾自己。
既然要去,那气势上一定不能输。
可她刚跨进云府的大门,被云纪派来迎接她的小厮却恭恭敬敬地在前面带路。
虽说她本就是云府的嫡女,可云南笙向来在云府没有地位,更别说像今天这般受人尊敬。
“难道说,云纪今天找她来,不是来找茬的?”云南笙小声嘟囔着,心里打起了别的小算盘。
一路沿着小路来到云纪的书房,云纪坐在椅子上,旁边赫然站着脸色阴沉的童芙。
“南笙啊,这些年来委屈你了。”一见到云南笙,云纪便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眼睛躲闪着,写满了愧疚。
因着父女关系冷淡,云纪朝着云南笙走了两不误,想去摸云南笙头发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
“爹爹,这些年委屈的不是我,是娘亲。”云南笙乖巧行礼,巧妙地缓解了尴尬的氛围。
“委屈,你们两个都委屈。”想起跟着自己白手起家的发妻,云纪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都怪他年轻时浪荡不羁,一门心思迎娶小妾,却忽略了发妻的感受。
想起裴文佩的好,云纪心头的愧疚更浓了。
“这些年来,是我不好,忽略掉了你和你娘亲。是我狠心把你送到乡下,你现在和我不亲,也是人之常情。”
注意到低眉顺眼的云南笙眉眼间那抹淡淡的疏离,云纪心头一痛。
他慢慢踱步到书桌后面,跌坐在椅子上:“南笙啊,爹这些年没照顾好你,也不知道怎么补偿,这样吧,我把云家手头的铺子划两间给你,当做补偿,你意下如何?”
还没等云南笙开口,站在一旁的童芙却先炸了毛:“两间?云纪,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之前我们说好给她一间,你现在临时反悔,还有没有把我这个正牌夫人放在眼里?”
“这个家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云纪一拍桌子,冷冰冰地瞅了一眼童芙。
云南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童芙苦心夺过来的资产,现在两间铺子竟然要拱手相让,她怎么可能舍得?
但这事儿由不得童芙做主,云纪从她手中劈手夺过那两件铺子的地契,转身交给云南笙。
“南笙,你放手去做,这个家,我还是说了算的。”不予理会童芙的愤怒,云纪轻轻拍了拍云南笙的肩膀。
“谢谢爹爹。”云南笙也不客气,将那两张地契收进口袋。
离开时,却瞥见云芸躲在暗处紧盯着她,目光幽怨。
刚得了便宜的云南笙也不放在心上,转身上了马车。
好运气没延续多久,就在云南笙和许鸿易说着那两张地契的来源时,丹彤急急忙忙冲进院子:“不好了,天在水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