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天降大任,不拘一格
任远宁2025-06-05 09:003,745

  入夜,营帐外。

  李霁与四人和和乐乐坐了一团,完全不似在军营之中。

  日间武王初见四人,并不信任。

  但在听说他们便是当初在东邺郡救下李霁的人,武王的态度才稍缓。

  不过,他仍是不愿相信星宿卜卦之言,只留四人与李霁做叙旧之言,明早就虚得离开营地。

  

  “李霁,你怎么跑来给武王当妃子了啊?”刘子骥还是最好奇这件事。

  李霁道:“那日薛青大哥救我离开之后,我回到家乡,不知怎的,东邺郡之事不胫而走,他们都说,我是从河伯妖怪手上逃出的奇女子,任我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后来大王途径我们村子,说一定见我一见,我与他一见如故……”

  李霁越说脸越红,居离尘却也替她高兴。

  薛青笑道:“想起东邺郡外一别,你能有此机缘,实属不易。”

  刘子骥与逍云的眼神一个交错,又都彼此别过了。

  

  “原本大王亲征,并不打算带我随军,但我告诉大王,我愿意随夫出征。我原担心他不同意,还搬出前有妇好,后有木兰之说。

  不想大王听罢竟说,自古以来亲征,都能鼓舞士气。若他是朔方兵,一看赤方不仅大王亲自上阵,还来个娘娘,这才是真真的君臣一心。而且连个女子都能上阵杀敌,可见赤方人人都好武艺,先就怂了……”

  

  “再者说,别人我不担保,本王第一个,敢说敬重祥妃,”武王不知什么时候竟出来了,笑道,“好好的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跑出来跟着一群糙汉子风餐露宿,还要去杀敌,怎么能不叫人敬佩?”

  他为李霁披上了一件披风:“别看天热,林子夜里翻风,小心着凉。”

  “哪里这样身娇肉贵了。”李霁嗔道。

  大家都看得出,他的确对李霁爱护有加。

  

  刘子骥的权威恐惧症不减,何况武王的确有些帝王范在身上,他忍不住想起身行礼。

  武王却双手往下压了压:“诸位仙人不必多礼。”

  “酒来!”一个矮小的士兵捧着一只大瓮,为众人奉酒。

  “这位是我们赤方一员猛将,”李霁接过酒瓮,一一给众人满上,“陶校尉。”

  “娘娘说笑,若不是娘娘当初给了机会,让我见到大王,哪有小人的今天。”

  逍云颇有兴趣地问道:“是么?怎么说?”

  

  那姓陶的校尉像有些不好意思。

  武王朗声道:“让你说,你说便是,扭捏什么。”

  陶校尉笑了笑,道:“那可不是,吃饭吃出来的好机会。”

  李霁与武王一听,都大笑起来。

  李霁笑道:“还是我来说罢。”

  

  

  彼时军情一日紧过一日,武王不用李霁服侍着,只专心与祝烈研究战术。

  李霁无事,便在营帐内闲逛着。

  士兵们有的歇息了,有的三五一群坐在篝火边谈天说地着。

  她与军中的士兵将士们倒是熟悉,在宫外也不需那么多繁文缛节,见着也无需行礼,士兵们见到她,点点头,问一声安,也就是了。

  她一味乱走着,觉着腹中有些咕咕作响,于是去了伙房。

  

  方一进去,只见一个士兵背对门口,站在灶台前吃着什么,就问道:“吃什么呢?”

  那士兵想是没料到有人来,慌忙回头,手中的一叠大饼散落了一地一台,嘴角还挂着不少饼屑。

  见到是李霁,更着慌了,既想藏起“贼赃”,又想逃,还犹豫着要不要请安。

  

  这一番狼狈被武李霁尽数瞧在眼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转身,两手扶着门框,探头看看外面,又退入伙房内,将门关上了,才转对那士兵道:“晚饭没吃饱么?拿这么些饼。”

  士兵见李霁并无责怪之意,放下心来,先问了安,才不好意思的笑道:“晚饭每人都有个定量,我吃不够,只能晚晚来偷吃。”

  又忙请罪道,“娘娘可千万别举发我。我也是饿得不行才这样。”

  

  李霁恍然大悟的笑道:“哦,怪不得呢,厨娘成日说少东西,好在少的是胡饼才查得不那么着紧,否则早查到你头上了。”

  士兵呵呵傻笑着,蹲下捡起方才跌落的饼子,心疼地吹着灰。

  李霁仔细看看,惊得瞪大了眼,道:“你要多吃这么多才饱?”

  士兵蹲在地上大口嚼起来,含混道:“我们庄稼人,干的都是力气活,自然吃的多。不过……”

  他脖子一梗,费力吞下干饼,又道:“我是吃得比旁人更多些。”

  

  李霁见状忙找壶倒了一碗水递给他。

  士兵一看李霁亲自斟茶递水,慌忙站起身,点头哈腰着接过水,一饮而尽,才道:“多谢娘娘。不知娘娘夜深来此处作何?”

  李霁这才想起自己也是饥肠辘辘,便道:“也给我一块饼吧,我也饿得很。”

  士兵递了块饼给她。

  

  李霁接过去,吃了起来,一面吃着,一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位将军麾下的?明儿我让厨娘多留些吃食给你,省得你偷偷摸摸来寻。”

  士兵吃光了最后一块儿饼,抹抹嘴,道:“我叫陶吴,是张将军的人。”

  李霁道:“张贵将军那边营里的?”

  陶吴道:“是。”

  李霁又道:“听你口音,是西山人?”

  陶吴道:“翔州。”

  李霁喜道:“我是秉州的,咱们算起来,也是同乡呢。”

  陶吴爽朗笑道:“那是小人的福分了。”

  

  “不过,”李霁正色了些道,“你吃四五个人的饭,那也能做四五个人的事儿才行,否则,军队可不能养个蛀虫。”

  陶吴立时严肃起来:“我陶吴别的不行,干活儿从不含糊,我每晚吃完,都会帮伙房把第二日的柴火都劈好,平日行军,我驮的东西最多,能赶上咱们随军一匹马。要冲锋,我也跑在最前面。应征入伍,那就是想为咱们赤方效力来了,可不会做米虫。”

  李霁含笑道:“行了行了。也不早了,我先回帐了,你也早些休息,天亮又要启程了。”

  

  刚一进帐,李霁见武王已在屋内,王公公在一旁伺候着换寝衣,急急洗了洗手,道:“大王议完政事,怎么不叫人来召臣妾伺候。”

  武王不以为意道:“王栋在这儿就成了,你也不是专伺候人的。怎么,方才逛到哪儿去了?”

  李霁笑道:“腹内唱空城计来着,觅食去了。”

  武王笑道:“那准备膳食的人该罚,怎么能把你饿着,还要你亲自去找吃的。”

  王公公道:“奴才明日会叫人紧着多做些送来营帐内。”

  “饿着臣妾不打紧。”李霁道,“王公公要叫人做的,也不应是这件事。”

  武王道:“哦?”

  李霁接着说:“方才在伙房,臣妾遇着见趣事儿。”

  

  武王换好寝衣,坐在榻上,示意李霁也坐下:“什么事儿?”

  李霁道:“李霁见着好大一只耗子,在偷粮食呢。”

  武王一惊:“有这事儿?咬着没?”

  李霁掩嘴一笑:“皇上别打岔儿,听臣妾说完。那耗子见到臣妾,唬得不得了,忙着想逃,又给臣妾求情,说自己实在肚饿,无可奈何,只得夜深无人,来找东西果腹。臣妾见他可怜,就给了他好些胡饼,他吃了,才好些,倒与臣妾做起朋友来。”

  

  武王道:“你这不是遇见耗子,是耗子成精了,说罢,到底什么事。”

  李霁道:“牲畜饿了寻吃的,人也是如此,食色性也,人之所大欲。臣妾饿了,晓得四处找吃的,士兵也是如此。”

  武王有些明白道:“莫不是前些日子,厨娘禀的丢胡饼的事儿,你今儿碰上元凶了?”

  李霁道:“臣妾饿着一餐半餐有什么打紧呢,可士兵们是要行军打仗出生入死的,连吃都吃不饱,哪有力气为皇上卖命呢。”

  

  王公公在一旁听着,这时插言道:“每位士兵的餐食,到的确是定量的……”

  李霁接口道:“是了,可是每人胃口饭量不同,统一标准,哪能保证人人吃得饱呢,或许有的人吃得少,东西反而浪费了。倒不如以后将餐饭放在那儿,各人需要多少,各人自己排队去取,大王常挂在嘴边说要因材施教,咱们军营里,也因人施饭不是?”

  武王听到末一句,忍不住笑了,道:“你呀,绕这么大的弯子,竟是帮别人讨饭来了。”说罢对着王公公点点头。

  王公公道:“奴才明儿一早就同厨房说去。”说完退出了帐篷外。

  

  李霁见事成,道:“臣妾去洗漱更衣去,皇上先休息罢。”便服侍武王睡下了。

  

  次日起,军营将士们皆按需拿着饭菜。那陶吴的饭量惊得众人围观起来。

  张贵见了更是笑言:“无怪得你能顶三四个人用,吃他娘四五个人的饭!”

  一时军中也传开了,武王这日正用膳,听祝烈聊到,便说:“本王也去看看,这饕餮转世的人物。”

  

  正是晌午,士兵们正吃着饭,对陶吴的饭量早已习以为常,各自摆谈着吃着饭。

  见武王来了,纷纷慌忙放下碗,独陶吴浑然不觉,抱着一大盆饭狼吞虎咽着。

  武王一见,大笑道:“果然异于常人!”

  陶吴这才见到皇上,忙放下饭盆,问安请罪。

  又见李霁立在一旁,一脸坏笑盯着自己,也不禁报以感激一笑,用手摸摸肚子,向李霁施着眼色。

  

  李霁一脸了然于胸的样子,又对武王笑道:“大王,这小兵您见了,还有何吩咐没?”

  武王道:“这是谁手下的?”

  张贵忙上前道:“是末将手下的。”

  武王道:“让他来朕的营帐前做守卫。他吃饭这么香,朕看着都开胃。”说罢哈哈大笑着,携李霁扬长而去。

  李霁回过头看看陶吴,鼓励般笑笑。

  陶吴忙跪了下来,对着武王远去的背影,谢了恩。

  

  李霁笑道:“后来我才知道,这陶吴,祖上是先朝大将,因为父亲早逝,读过家里境况不成了,守着几亩薄田做了庄稼人,又天生神力,武艺了得,很快便得了大王的青眼。”

  陶吴在旁边听得面红耳赤,见李霁终于讲完,赶紧告退。

  武王也拍了拍她的肩头,起身道:“罢了,你留意时辰,我还要与祝烈再议攻城之事。”便起身回营帐去了。

  

  逍云还是面带微笑看着他们,道:「听见了吗?」

  「听见了,」刘子骥道,「任人唯贤,不拘一格降人才啊这是。」

  薛青也轻笑道:「果然是明君。」

  「那就奇怪了,」居离尘道,「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屠城的暴君啊。」

  之前听说赤方要屠城,居离尘一直对这赤方武王有看法。

  可是真见着这人,对将士们可亲,待妻子体贴,她的印象一下就被扭转了。

  

  逍云问李霁道:“李霁,你一直在武王身边,可曾听说过卢申的消息?”

  李霁一听这话,眉头皱了起来,道:“我的确留意过,卢申离开东邺郡之后,就去了帝师,据说投靠了赤方严相,做了他相府里的幕僚”

  “什么?!”刘子骥道,“如此妖道,朔方朝廷也肯接受,怪不得天不助朔方呢!”

  逍云却像是意料之中:“我要是没猜错,他不是投靠严相,而是……”

  “他本来就是严相的人。”薛青也仿佛早已看出端倪,平静道。

  

  

继续阅读:102.亦步亦趋却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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