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里。
郁云澜走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陆北霖拿着喷水壶,在面前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花上面,随意的喷洒了两下之后,又将喷壶放下,这才转头,将视线放到了郁云澜的身上。
“苏州那边,我派人去了解情况的人,已经回来了。”
听到陆北霖果然带来了父亲的消息,郁云澜在着急之下,几乎是想都不想的,直接上前一步:“他们那边怎么说?我爹现在怎么样了。”
陆北霖并没有急着回答郁云澜的话,他就好像是在措辞些什么,良久才开口:“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抓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我也不能就这样的,大包大揽的跟你说什么你爹的问题,已经没事儿了。但是就我了解到的情况,去足够我相信你说的话的。
郁小姐,傅长河这个人你应该很熟悉吧。”
原本对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其实郁云澜的心里已经是有了一个大概的肯定的。这会儿听到陆北霖无端端的提起傅长河。
自然,对于自己心里的怀疑,也就越发的确定了。
“这话我问的属实有些多余了,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呢。毕竟他的儿子,不就是你的未婚夫……”
“我没有什么未婚夫。”
对于别人说,傅子轩是她的未婚夫,这对于郁云澜来说,就好像是触碰到了她的痛脚一样。或许连她自己都从来没有想过,曾几何时,那个代表着一份幸福的期待的人,再顶着过去一如既往的身份。
这个身份对于她而言,却早就已经成了耻辱。
所以当陆北霖再度说起,她的那个未婚夫的时候,郁云澜在抵触之下,第一次不等人家把话说完,就就打断了她。
“看来你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聪明人之间的话,就是不需要解释太多,彼此之间就一定已经是明白了的。
郁云澜皱着的眉头,从头到尾,就没有舒展开:“三少,既然你很清楚,我爹的事情是另有隐情,为什么还要关着他,不放他出来。”
“我说过了,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管这事情是不是简单或者是复杂,但是没有犯错的人,就不应该承受犯错的惩罚,这是小孩子都清楚的事情。”
所以到底是什么理由,能够人让他们,把颠倒黑白这样的事情,都当成是理所当然的。
郁云澜现在的确是有些冲动了,甚至在冲动之下,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说句不好听的,她现在就是寄人篱下,甚至还是有求于人。
去他的有求于人。难道她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做这些事情最根本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这些始作俑者吗?
所以原本就是因为他们的原因,而把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小买卖人的生活搞乱了,甚至搞得他们生不能生,死不好死的。
那她为什么还要仅仅只是,因为在自己说出来的一句话的态度不好,就感觉到愧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说的话,真的让陆北霖生气了,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郁云澜说的话,的确是叫陆北霖觉得有些无言以对。
所以这会儿,他当真就沉默在了那里,半晌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郁云澜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这会儿看着陆北霖这幅,明明就是他把自己叫出来,却连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让她的心里感觉到一阵明显的烦躁。
自然,在这一股燥意的驱使之下,她这会儿说话的语气,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三少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进去了。”
言罢。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郁小姐,你放心。我答应会让令尊平平安安的回来,就一定会让他平安的回来。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郁小姐……”
看郁云澜在自己话音落下之际,再度抬腿,陆北霖也又一次叫住了她。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到她的面前。两人对视良久,男人下意识的就收起眸子里那杀气腾腾的感觉,对着她微微的将自己的身子弯下来。
“令尊的麻烦,甚至是你最近这段时间的烦恼,这都是因为我们。时光不会倒流,我也没有办法当既成的事实,当做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所以我唯一能够说的就只有一句。
抱歉,对你还有你父母,真的对不起。”
……
这郁云澜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痛恨过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傅子轩。
甚至在气愤之下,她都不止一次的痛恨自己的有眼无珠,和这样的人一起长大,居然都不知道他们全家是这样的人。
或许她从来都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一切全都是她迁怒了。
她从来都没有看走过眼,傅子轩一直都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傅子轩。他和他的家人,他的父亲,从来都不是一回事儿。
而傅长河显然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就是一个因为郁云澜而生了二心的人,自然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他就没想过要告诉傅子轩。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这苏州城还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想要被瞒着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容易的。
不说别的,现在终于回来了,再加上郁云澜也回国了,那自然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一定是赶紧来找他的。
到了一贯都很疼爱自己的郁伯伯的家门前找郁云澜,却被拒之门外。这是傅子轩,就算是想破了脑袋都绝对没有想到的。
傅子轩原本还想要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但是现在的傅家人,对于郁云澜来说,是不共戴天的,那自然在郁家的别人面前,也一定是这样的。
傅子轩这里越是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他现在的所作所为看起来,就越是像在他们全家人的面前在惺惺作态。
再加上郁思贤出了这样的事情,郁云澜又去了上海。
其实就郁夫人她们这样的时代的女性都是一样的,以夫为天,以子为天。
再不济,思贤他们父女不在家里,虽然这事情他们猜了个十有八九,就是和傅长河有关系的,但是即便是这样,她能够怪他们,怨他们,甚至是恨他们。
但是唯独做不出来,像是一个泼妇一样,站在自己家的大门前,对别人破口大骂的。尤其还是面对着自己的晚辈,她就更加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了。
所以她还能怎么样,索性就紧闭大门,不去理会这个傅子轩。
随便他敲门,甚至是随便他大叫。等到他折腾累了,他自己就会离开了。
而傅子轩不是傻子,他不过就是走了两三天,回来之后,郁伯伯和伯母对他这般反常,他总是要去了解了解,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果然有些事情是禁不住调查,更加禁不住推敲的。
傅子轩这个人一贯都是最温柔的,但是当想到为什么郁伯母对他这样的态度,都是因为傅长河的时候,这会儿他的愤怒是再也忍不住了。
回家之后,听到母亲说父亲去了铺子里,将手里的自行车转了个弯,铁青着一张脸骑着车朝着铺子的方向走去。
管家远远地就看到他的洋车走来,也依旧如同是以往一样,一脸笑容可掬的样子,朝着他这边走过来:“少爷,您来了。”
只是这个最懂礼节的傅少爷,今天却是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们,就朝着铺子里走进去。
这会儿,傅长河正在后头谈生意。
傅子轩甚至就连等都没有等一等他把事情谈完,直接推门进去冷声开口:“是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