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无言,我闭上眼缓缓睡去。
“起来!起来!”
正睡的混混沌沌,只觉有人在大喊,于是迷瞪着睁开眼,就见那香菱正拽着任无常。
任无常自也不惯着她,恼怒的呵斥着:“你这小丫头,想作甚?”
“小丫头?你又能比我长几岁?”香菱满脸怒容:“这床是我的!”
“哎,不都一样么?”任无常不解。
“你个贱婢,知晓什么?这榻,方位是极好的,是?”香菱欲言又止,但手中的动作却并不停下。
连拉带拽,将任无常从床榻上拽了下来。
任无常不屑同这小丫头一般计较,而我则是看着那床位,再想想,泉月宫的位置,和这下林院的方位。
立刻就知晓,这香菱是被人给忽悠了。
她这位置,单独瞧着,是个聚气的位置,在这宫中她想聚的自然是贵气。
可是,下林院前被泉月宫所挡,后被其它宫殿所阻,哪里来的贵气,能聚集到此处?
“你想聚贵气,翻身为主啊?”任无常却是一语道破。
香菱当即一怔,愕然的望着任无常:“你懂风水?”
“岂止是懂?毕竟,我们是娘娘的家婢,娘娘的舅舅可是天机阁的副使,我们这些伺候左右的下人,多少也懂些。”任无常说罢,将身上的寝衣拉好。
香菱听任无常如此说,顿时,那眸子都泛了光,拉了木椅过来,让任无常坐下。
任无常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坐下,又抬起手,示意香菱替他倒水。
香菱一愣,但还是乖乖替任无常倒了一杯水,递到任无常的手中。
“那,你会观相么?”香菱眨巴着眼眸,盯着任无常。
任无常喝了一口水,淡淡点了点头。
香菱的嘴角当即上扬,连忙问道:“那,你替我看看?”
“你啊?”任无常盯着香菱的脸看了良久,转而,摇了摇头:“你啊,还是安分些,否则,必有大灾,重则送命,轻则?”
“你这贱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任无常的话都还未说完,这香菱就已然恼羞成怒。
她伸出手,想要揪住任无常的头发,任无常则是一个俯身,避开了,然后迅速朝着香菱的小腿肚儿一踢,香菱直接跌跪在了地上。
“呜呜呜!呜呜呜!”香菱顿时放声大哭,这哭泣声大的,只怕要传遍整个下林院。
我忙过去,拉住了任无常的胳膊。
如今,还是低调的好,别闹出什么动静,被责罚或赶出宫去。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随着一个气恼的声音响起,我们的房门被“嘭”的一声推开。
紧接着就见之前,接我们入宫的赵嬷嬷穿着一袭寝衣,头发披散着,满脸怒容走了进来。
“姑姑!”香菱见到了她,立刻发出了呜咽声,更是赖在地上不起,嘴里喊着:“姑姑,她们打我!”
赵嬷嬷一听,当即瞪向了我们。
我想着,这会子要麻烦了,赵嬷嬷还是这香菱的姑姑。
“谁能欺负的了你?走,去姑姑屋里歇息!深更半夜,如此吵闹,成何体统?”赵嬷嬷却是出乎意料,只是狠狠的撇了我和任无常一眼,然后一把将坐在地上的香菱给拽了起来。
香菱见赵嬷嬷的反应,也大感意外。
赵嬷嬷拽她出了屋,我望着她们的背影,亦是满脸狐疑。
“想必是徐嬷嬷,见你能唱那思南谣,又是苏易的人,故而,要宽待咱们。”任无常打了个哈欠,又躺回到了床榻上,接着睡。
我点着头,也回榻歇息。
不过,事情却没有任无常想的那般简单。
卯时还未到,这赵嬷嬷就吩咐我和任无常去伺候泉妃梳洗,并且,告知我们今后娘娘梳洗就都由我们伺候。
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每日,卯时前我们就要起身,而这时辰,天都还未全亮。
“哼,这是报复啊?”任无常的眸中还带着血丝。
“罢了,快些寻到想要的,不就好了。”我安抚着他,俩人换上宫服,急急忙忙朝着泉妃处赶去。
这天未亮,守夜的宫女还笔直的立在泉妃的寝殿外头。
我们入寝殿时,那徐嬷嬷已经立在寝殿的屏风前了。
“徐嬷嬷。”我和任无常忙行礼。
徐嬷嬷也微微颔首,冲我和任无常使了个眼色:“伺候娘娘起身,更衣。”
“是!”我应声,赶忙越过屏风,走向那罩着水蓝色薄纱的软床。
“娘娘,该起身了。”我低低的唤了一声。
薄纱床罩内,没有泉妃的回应,我垂眸望去,发现她睡的正沉。
“娘娘,该起身了。”任无常说着,则是伸出手,将那纱帘撩起。
泉妃这才缓缓睁开眼,见是我们,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张口道:“今日,是你们伺候?”
此言一出,我和任无常皆是一愣。
徐嬷嬷也迅速从屏风旁走了出来,满脸阴沉的望着泉妃。
“娘娘?你?”徐嬷嬷如临大敌,目光紧紧盯着泉妃。
泉妃自己也下意识的抬起手,捂住脖颈:“我?我?我这声音?”
她的声音嘶哑,如同裂帛一般。
“娘娘入宫这几日,是否一只反复学唱思南谣?”我想着,只怕是将嗓子给练坏了。
“没错,传御医!”徐嬷嬷急了,立刻让宫婢,请御医来察看。
不多时,一个长着山羊胡的老御医,提着药箱子来了,隔着纱帘,替泉妃看诊。
只道是有些受寒,又心悸忧思太过疲累,所以,需好好歇息几日,他一会儿配些药,服了之后就可大好。
“几日,究竟是几日?”徐嬷嬷十分焦急的望着那老御医。
“快则三五日,慢则十天半月!”老御医如实说。
“三五日?可再过三日,就是花月宴了!到时候,娘娘是要参宴的!”徐嬷嬷面色凝重的盯着那老御医:“没有什么立刻就能医好娘娘嗓子的好法子么?”
老御医听了,连连摇头。
徐嬷嬷听罢,手一摆,示意这御医退下,她的目光变得深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我和任无常则是相互对视了一眼,三日后,她们就要去参加什么花月宴,那到时候,无人注意我们,是否就可去寻君上真身?
如此想着,心中雀跃不已。
“嬷嬷?”泉妃却是哑着嗓子,望向徐嬷嬷。
徐嬷嬷面色冰冷,盯着泉妃,那眼神阴恻恻的,让泉妃不敢与其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