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鹤首的笑变的略微有些僵硬，开口示意他的师弟们开门。
“是。”
那些人应声后，立马将那间囚牢的门打开。
我立在牢门前，朝里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和洛璃一样衣裳的女子，背对着我蜷缩在床上。
我朝着她望去，视线不住的在她身上打量，最后落在了她那光着的脚上。
那是一双脚后跟都长着厚茧的大脚，显然不可能是洛璃的。
喉咙口，在这一刻，立马泛起了酸涩，眸子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泉姑娘，你瞧，洛璃姑娘还在歇息。”鹤首露出一抹虚伪的笑。
我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鹤首，唇角颤了颤，开口道：“至少，该让我见她最后一面，而不是，拿一个赝品，来敷衍我。”
鹤首听闻此言，目光马上朝着囚牢里的女人看去。
他一脸无辜的反问我：“泉姑娘，你是不是，这几日，身子虚，精神不济？洛璃姑娘不就在那好好躺着么？”
“我最后说一次！我要见洛璃。”我说着话，眼前已经有些晕眩。
但强撑着，目光笃定且决绝的望着鹤首。
“你？”鹤首看着我，眸色之中略带慌张。
“好，既见不到她，那我？”我的手指微动。
“泉姑娘！洛璃姑娘自己想不开，自戕了！我们一直都在好好照料她，也希望她能好好将鲛胎生出来。”鹤首辩解着。
我听了，心口一阵抽搐般的疼。
“少废话，她呢？她在哪儿！”我歇斯底里的喊道。
“在，在冰室里。”鹤首见我如此激动，不敢再做隐瞒，主动带着我，前往冰室。
这冰室，就在一排囚牢的最末端。
为何此处会有冰室，这完全是因为皇宫之中有“烹妖”的喜好。
越是大妖，他们便觉得越是滋补，故而，大妖被折磨致死后，就会被肢解，分存于冰室之内。
冰室的门打开，我赫然看到中间的冰台之上，躺着一具鲛尸。
鲛尸除了脑袋完全露出，其余的位置，都被碎冰覆盖着。
我看着那张惨白的脸，她的唇角竟是微微向上扬起的。
“洛璃啊。”我唤了她一声，珠泪顺着眼角滚落而下。
洛璃自是无法再回应我，我颤抖着将手上的血，抹在洛璃的唇上。
“洛璃啊，你醒一醒，醒一醒。”我哽咽着，摸着她的脸颊。
她的脸冰冷的发僵，没有血色的脸颊上，隐约浮现出些许鳞片。
“泉姑娘，洛璃姑娘昨夜便离逝了，我们发现时，就已经想尽了法子救她，可惜，太迟了。”鹤首解释着。
“洛璃，我带你走。”我将洛璃身上的碎冰一点点推开。
鹤首慌张的上前来，想要阻止。
“滚开！”我恼怒的叱着。
鹤首立在原地，不敢再动半步，但口中还是劝道：“泉姑娘，逝者已矣，如今，你该自己好生保重，您还是先包扎伤口。”
他的话，传到我耳中，只是嗡嗡嗡的声响。
“太子殿下！”
但下一刻，我却看到鹤首冲着冰室门外俯了俯身。
而我，则是竭力，将洛璃身上的冰块悉数清到一旁，她的身上无一丝遮挡。
洛璃是划断了脖颈，放尽鲛血而亡的。
可我却在洛璃腹上，看到了一道刀痕，我只觉得自己心疼的喘不上气来。
“鲛胎呢？”我抬起眼眸。
萧啓烨此刻，就立在离我三步之遥的地方。
“她是自戕而死！与人无尤！”萧啓烨说着，朝我靠近了一步。
“她已经死了，你们还是不放过她的胎？”这伤口，便说明他们在洛璃死后，还将她的胎儿给剖出。
如今，应早已成了滋补的汤药。
“那胎虽才指头小，但物尽其用，人死如灯灭，鲛人也一样，她自戕，便是放弃了自己，放弃了腹中的胎。”萧啓烨面无表情的说着。
“她是为了我，为了不成为我的累赘。”我这话，并非是回应萧啓烨，而是在自语。
萧啓烨漠然的看了一眼洛璃的尸身，便已抬手，示意鹤首将尸体拖走。
我一手拥着洛璃，一手用力朝着脖颈狠狠划去，顿时血流如注。
萧啓烨的眸中，当即露出了愕然，我看到他朝我冲了过来。
我只觉眩晕，实在太疲惫了，身体往后一倒，却并未摔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而是跌入了一个比这冰块，还要让我觉得寒凉的怀抱之中。
“快，快让南淮过来！”萧啓烨的声音，都在发着颤。
我的眼眸迷离的望着他，恍惚之间，恍若瞧见了白君染。
对他的不舍，担忧，在生死面前也无法被抹去。
萧啓烨的手，紧紧捂在我的脖颈上，面色焦灼无比：“我不许你死！你不能死！”
他慌乱的喊着，这模样，一点也不似萧啓烨。
不过很快，我的眼前渐渐暗下，最后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殿下，你说孕育生子，需冒着极大的危险，那湫娘都有那么多孩子了，怎的还愿意继续孕育？”
“从前，我倒是没想过，不过，洛璃，能为自己心爱的人，生下血亲骨肉，应是极为幸福之事吧？”我望着镜中的自己，再看看一侧的嫁裳，唇角不由向上扬起。
洛璃听了，抿嘴一笑，点了点头：“殿下说的对，更何况，小小鲛儿，真真是可爱。”
洛璃笑的是那般幸福，想必那时便在憧憬着，将来能为心爱之人，诞下孩子。
“洛璃？”
我的嘴里低低唤着，洛璃的模样却变的模糊不清。
“泉姑娘？”
迷蒙之间，我听到了云母的声音。
我的眼皮子颤了又颤，终于眯起了眼。
只见，云母端着汤药，一脸关切的凝视着我。
“泉姑娘，你醒了？”她见我睁开眼眸，当即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赶忙俯身，就要将手中的汤药喂我喝下。
我望着她，脑海之中渐渐浮现出了洛璃惨死的模样。
不由，用力的闭了闭眸子，并且，当即深吸一口气，试着凝聚灵力。
“本命珠？”我抬起手，就朝着自己的丹田处一摸，果真是本命珠回来了。
“泉姑娘，这些，都是滋补的汤药，你快喝下。”云母见我半晌不张口，有些着急。
我张嘴，把碗里的汤药喝完，立马凝视着云母。
“云母，我求你一件事。”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云母见我这般严肃，不由也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