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容抿着唇：“姑娘，秦良说，他想辞官，回聊城去。”
“聊城？”我呢喃着：“我梦中也有一个聊城。”
“姑娘去过聊城？”如容的眸子亮了。
“嗯，一个有烟火气，有酒，有故事的好地方，我在梦里去过。”我喃喃自语。
“那姑娘，你？”她望着，我迟疑着，欲言又止。
“如容，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与我，不必这般拘束。”我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
如容也终是鼓起了勇气一般，开口问道：“姑娘若得自由，能来聊城找奴婢么？秦良说，聊城不大，当年也就出了他那么一个状元，姑娘若来，应能寻到我们的。”
她说完，又立刻垂下头去。
“好！”我毫不犹豫的应下。
“嗯。”听到我的回应，如容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笑容。
而我望着她，唇角带笑，心中却隐隐的泛出酸涩。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有命去见她。
“快回去吧，一会儿天明，你就顶着这乌青的眼圈，嫁人么？”我看着如容。
她应是这段日子，没有休息好，故而，眼圈深重了许多。
听我如此说，她连忙抬起手，轻轻按了按眼圈，乖乖听话回屋歇息。
如容一走，我便将那香囊贴在我的心口上。
“如容啊，你可一定要幸福。”我的嘴里喃喃着，可闭上眼，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就这么睁着眼，等到了天色微亮。
梳头的老嬷嬷们，已经到了如容的屋中，宫婢们也开始给如容描眉画眼。
她有些紧张，不过瞧见我立在她的身后，脸上马上就绽放出了笑容来。
“姑娘！”她开口唤着。
嬷嬷们也连忙俯身，要行礼。
“都免礼。”说着，我便将一支珍珠步摇，斜插在如容的发髻上。
“如容，这是我的珠泪化的。”这已是十多年前的珠泪了，不过年头久了，反而让珠色变得深沉，温润。
“姑娘？这？”如容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抚了抚这珍珠。
我则笑着对她说：“如容，我成婚时戴的，是我娘亲的珠泪。”
“姑娘。”如容红了眼眶。
“不能哭，妆都要花了。”我的鼻子亦是一酸。
亲手替如容盖上了红盖头，轿子很快就到了南海阁正门外。
因如容的身份只是宫婢，所以，秦良自是不能入宫来迎亲，而是要在皇宫侧门候着。
所以，便先坐着宫中轿子，送至侧门。
“姑娘！”如容坐上轿子，又突然撩起盖头。
我望向她，今日的如容，真的很美。
“姑娘，我会一直等你的！”她的眼神，无比坚定。
我笑着冲她点头，她这才又将盖头放下。
当轿子被抬着远去时，我便只觉眼前有些模糊。
“娘娘，回寝殿吧。”
在这门前静默的立了许久，徐嬷嬷开了口。
我却摇头：“本宫想随处走走！”
“那奴婢去备轿？”徐嬷嬷愣了愣，一大清早，不知我要逛什么。
“不必，你们也无需跟着我，去主殿，照顾好雪鸢。”我则抛下一句话，就朝石阶下走去。
沈流觞已经消失好几日了，这几天，一来守着雪鸢，二来，也忙着如容的婚事。
如今，如容已经被安全送走了，雪鸢也平静了不少。
是该将她揪出来，给个“痛快”了。
我在这皇宫的长道上走着，心中肯定，沈流觞没有出宫。
甚至清楚，她杀了高邑，从内侍院出来，没有找我寻仇，那必定是去找她的师父了。
所以，我直接到了巫国院。
巫国院内，守卫依旧严密。
我本想靠着术法，悄悄进入，可那些巫国院弟子，远远瞧见我，便纷纷行礼。
什么都没有询问，轻易的让我进去了。
我正狐疑，便见之前守在萧啓烨身侧的小太监，从巫国院内走来。
这个小太监，名刘福，长的瘦小却白净，笑起来嘴里还有两颗小虎牙。
不过，我清楚，能这般年轻就爬到这个位置上的人，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
“贵妃娘娘请，皇上知晓，您今日大抵会来此处。”他说着，极为恭敬的将我请入巫国院。
我跟在刘福的身后，看他的步态，不似有功夫在身。
再看他的面相，却有几分看不真切了，总而言之，是极为恭顺的面相，不似狡诈之人。
“刘公公！”我开口，唤住了他。
“贵妃娘娘，折煞奴才了！”他有些惊慌。
“不，刘公公能从那些前辈之中，脱颖而出，必定有你的过人之处。”我看着他，但在他的眼里，却只看到了几分谦卑。
“回贵妃娘娘，奴才愚钝，并无过人之处，而且奴才生着一张少年脸，其实已三十好几了，是皇上垂青，特指了奴才来身前伺候。”刘福说着，唇角还带着一抹笑。
但这笑中，没有高邑的狡黠，反而是带着一抹憨厚。
我依旧看着他，想着，要么此人是真的心思单纯，要么，便是一个城府极深之人。
“贵妃娘娘，请！”说话间，就已到了妖狱门前。
刘福带着我，径直朝里走去。
萧啓烨如今，就在大国巫的囚牢之中。
大国巫正一脸平静的品茶，萧啓烨则是手中拿着那本佛经，脸上带着一抹讥笑。
“皇上，贵妃娘娘到了。”刘福开了口。
大国巫和萧啓烨都不约而同的望向我，这大国巫看我时，眸中的神色，似有些复杂。
“泉儿，你来了。”萧啓烨朝我走来。
我则是微微侧身，直接走向大国巫。
“沈流觞呢？”我也不拐弯抹角。
大国巫收回目光，继续垂下头去，品着茶水。
“殿下，怎么会来问我一个阶下囚？”他头也不抬，淡淡的反问着。
“她必然来寻过你。”我笃定的说。
大国巫却是轻轻哼了一声：“哦？我并未瞧见。”
“是么？”我想同他对视，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他却将杯盏放下，直接躺到了一旁的床上。
假意要歇下，我还想追问，萧啓烨却拉住了我的手腕。
“走吧，泉儿。”他柔声对我说着。
我看向萧啓烨，他的眼神之中，带着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