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鸢那苍白的面色，也随之，变得微微泛红。
她的唇角扬起，露出一抹笑。
我双手掐着手诀，将灵力灌入其眉心之中，以“封尘”之术，封住雪鸢所有痛苦的回忆。
这个术法，需耗大量灵力，对方越是痛苦挣扎，施术者灵力损耗的便越大。
而且，今后，对方还是极有可能因为各种刺激，回忆起从前之事。
当她回忆起一切时，施术者便会被术法反噬，陷入她的痛苦梦魇之中。
可如今，雪鸢若是不忘记一切，那么她便无法苟活。
阿羽告诉我，她看到雪鸢手中拿着刀，云母同她争夺，二人推搡纠缠，转而云母便应声倒地，心口上，插上了那把刀。
哪怕她知晓，是云母杀了鹤首，但其实，她并不是有意要杀害云母的。
当我走出寝殿，看到毫发无伤的如容时，她告诉我，是雪鸢突然掀开轿帘，她都来不及开口说一句话，便被捂住了嘴，转而昏厥了。
待她醒来时，自己便在这南海阁北边的院子里。
“姑娘，这？”如容还想问，一切是怎么回事儿。
我摇摇头，只说秦良还在皇宫侧门外等着她。
这一次，我传了马车，亲自送如容过去。
马车上，如容看着我阴沉沉的神情，抿了抿唇，还是开了口：“姑娘，您怎么了？”
“我只是有些心神不宁，如容啊，今日，你们成婚，明日就出盛京，不，最好是连夜离开，至于去哪儿，不要同任何人透露。”我叮嘱如容。
如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忧心忡忡的问我：“姑娘，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么？”
“不，我是后怕，知晓你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我确实到现在，脑门上还有冷汗。
自己办事，还是出了疏漏，若因为我，而让如容受到牵连，我不会原谅自己。
“姑娘，让你担心了。”如容一脸自责。
“说什么呢，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握着如容的手。
她的手冰凉无比，想必也是受了惊吓。
到了宫侧门，秦良正一脸焦急的来回踱步。
我替如容重新将盖头盖上，牵着她，郑重的交到秦良手中。
“秦良，你若敢对如容不好，我定不饶你！”我面无表情的“警告”秦良。
“微臣不敢，微臣能娶如容，是微臣的福气，今后定然会好好疼惜如容！”秦良一脸诚恳的说着。
听到这句话，我才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扶如容上花轿。
如容还想掀开红盖头再看我一眼，我忙叫住了她。
“如容！那盖头，该由你的夫君替你掀，我们今后，还会再见的。”我说着，只觉喉咙口，微微泛酸。
如容的手，缓缓垂落。
她带着哭腔对我说：“姑娘，你好生保重，我会等你的。”
“走吧！”我则看向秦良。
秦良冲着我深深鞠了一躬，转而爬上了马背。
喜乐声也响了起来，那些吹着喜乐的人，摇头晃脑，跟在花轿后。
我看着那花轿渐渐消失在长道尽头，恍惚的站着，良久之后，才返回南海阁。
主殿里，雪鸢还在沉睡。
不过，原本紧紧凝着的眉，已经舒展开来，时不时的，还发出一阵欢喜的笑声。
在幻境之中，雪鸢是其爹娘的老来女，由至亲抚养至今。
因爹娘年岁已高，老死之后，就来盛京投奔自己的远房姐姐。
而她幻境中的姐姐，就是小骨。
待她醒来，我便将她也送走。
雪鸢是次日辰时，醒来的。
当她睁开眼，看向我的那一瞬间，我的心，猛然提起。
我担心，术法对她无用。
可她却是望着我，揉了揉眼眸，喊了一声娘娘！
是的，在幻境里，雪鸢是前来盛京寻亲无果，误入了皇宫，成了一个宫女。
我将她，同我之前的感情，也悉数抹杀，转嫁给了小骨。
如此，就算最后，我无法全身而退，雪鸢也不会为我难过了。
“娘娘，奴婢起晚了？”她眨巴着眼，看着我。
那原本已经暗淡无光的眼里，此刻，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就宛如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不，是我自己，睡不着罢了。”我冲她笑着说。
她点了点头，麻溜的起身，给我倒茶水。
瞧见桌上的糕点，便不由咽了咽口水。
“饿了吧，吃些。”我将糕点推到雪鸢面前。
雪鸢也不客气，坐下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我愣神的盯着她，将茶水也放到她的手边。
“慢些，别噎着。”我叮嘱着。
雪鸢则憨笑着说：“娘娘，我也不知怎的，饿得很。”
“来人！”我张口，唤来了宫人，命她们去膳房要了八珍素面，和五六个素菜。
雪鸢从前，是跟着云母吃素的。
在幻境之中，对此，我并不更改。
因为，我知晓，云母吃素的真实原因。
她是想要赎罪，早年，她因是巫国院弟子，杀害屠戮了不少妖物。
其中，有许多，都是小妖儿，甚至是妖婴。
后来，她自己有孕，却接连没能留住。
云母便觉是因为自己，杀害那些妖婴，得的报应。
吃斋，便是要还孽报。
雪鸢笑着点头，看着很快就端来的吃食，大快朵颐很是高兴。
我则是悄悄叹出一口气，忘了好，都忘了吧。
“娘娘，您真好。”雪鸢客道的同我说着。
那眼神，就只是看一个并不相熟人的眼神。
我心中有些怅然若失，静默的瞧她吃了饭菜，便又携她在南海阁的湖边散步。
“哇，娘娘，这湖水，清亮的很，没有鱼对么？”她立在栏杆边上说着。
我笑着点头，这湖泊在我的眼里，就是一片死水，并无什么可看的。
雪鸢却极为欢喜，俯下身去，想要拨弄水面。
结果，在她的指间触碰到水面的一瞬间，便好似被吓到了一般，身体一个哆嗦，往后退了数步。
转而，便无法抑制的呕吐起来。
之前，刚吃下的那些东西，悉数吐出。
“雪鸢，你怎么了？”我忙扶住了她。
目光再朝着水中撇了一眼，立马想到，雪鸢之前是被水卷走的。
那是她噩梦遭遇的开端，我扶着雪鸢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