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了抿唇，盯着他，冲他淡淡一笑：“你们生好玩，我先走了！”
说罢，我又拿了一小坛子酒，跃出窗外，在漆黑的夜里，与夜风并行，最后，坐在高高的城楼之上。
曾经，我在此一跃而下，如今再瞧着，往事历历在目。
只是，同洛璃她们比起来，我所经受的这些痛苦，便不值一提了。
“酒多伤身。”
我正满眼空洞的垂着眼眸，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故而，并未回头。
不过一双手，很快就搭在了我的酒坛上，准备将这酒拿走。
“萧啓烨，你们杀人亦或者，杀妖时，真的会觉得快乐么？”我举起酒坛，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坛。
“能左右他人性命，看着所有人被踩在脚下的感觉，自是好的！”萧啓烨不假思索的回应。
“哪怕，你所杀的，所害的，都是与你没有半点恩怨瓜葛的人，你也高兴？”我侧目看向他。
我不解，为何，孙荣他们提起欺辱姑娘时，能那般欢喜？
我不解，为何十多年前的事，他还能津津乐道？半分歉疚都没有？
“泉儿，杀了那些人，不高兴么？”他也望向我，那脸上带着的，是一抹阴冷的笑：“这世间，本就弱肉强食，你不杀他，他便要杀你！既然，非要有人死，那自然是他人死，好过自己死，不是么？”
我听了，不置可否。
“知晓，我登基前一日，都做了什么吗。”萧啓烨笑望着我。
我思索片刻，我知晓，成婚的前一夜，他从凤凰真身里抽离，因被凤灵反噬，惨叫了一整夜。
“我答应你，舍弃那凤凰的真身，不过，如此势必要损耗，大量煞气！”他说完，眸中生出一抹阴鸷：“我担心，有人，趁我病，要我命，故而，先下手为强，暗中处死了，所有皇子！”
萧啓烨说这些话时，同那孙荣一般无二。
他的脸上，毫无愧疚，反而，莫名有一种喜悦？得意？
那种神情，很复杂，就好似，极为兴奋。
只要想起那些人，被砍头处死的画面，萧啓烨就会觉得无比痛快。
“可为何，我竟不觉高兴？”我喃喃自语。
那些人死了，无论以何种方式而死，我都不觉高兴。
复仇之后，只觉越发空虚。
“只有一个原因！”萧啓烨说着，拉起我的手。
转而，盯着我的手，对我说：“你杀的人，还不够多！这双手上，也并未沾染太多鲜血！”
我一把将手，从他的手心之中抽回。
他则是，扬起唇角，轻拥住我。
在我的耳侧低语道：“以牙还牙，算不得什么，想要让那些人得到报应，便是要让他们比你痛苦千百倍！”
我微微眯起眼眸，萧啓烨又道：“他们屠你族人，你杀他们全家，过份么？”
对孙荣所说的，不放过他的家人，不过是故意在激怒他。
谁与我有仇，我心中清楚，不会迁怒其家眷。
“如果，那般做，还是无法高兴，那便“连坐”，与他有关的所有人，统统杀之而后快！凌迟炮烙，五马分尸！多的是，好玩的刑法！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他在我的耳畔，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恶毒的话。
我直接站起身，松开那酒坛。
酒坛子坠落后，摔的细碎，就如当年我的一样。
我飞身，跳下一侧长长的阶梯。
萧啓烨在我的身后喊道：“泉儿，迟早你和我，会成为一类人！”
回到南海阁，天色已经蒙蒙亮起，我借着微微的醉意，迷迷糊糊睡了一整日。
本想着，那孙荣应当，今日就会集结那些人前来。
可等到了入夜，也没有等到他？
“手脚，竟这般慢么？”我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自言自语的说着。
“娘娘？您说什么？”徐嬷嬷狐疑的望着我。
我摇摇头，继续喝茶。
这种放凉后的茶水，醇苦，我如今，倒是爱上了这滋味儿。
心中琢磨，明日那孙荣，该有所行动了吧？
可还是毫无消息，我便让徐嬷嬷派人去打探情况。
结果，打探回来的，只是孙荣患病的消息。
不过，也无人在意，孙荣患不患病。
因为，这盛京里，出了惊天大案！
“惊天大案？”我这才抬眸，看向徐嬷嬷。
徐嬷嬷则是绘声绘色的说，盛京南边，荣华道，今早，找到了三具尸体。
“死的是三个男人吧？”我想到了胡泗和那两个壮汉。
孙荣可不管他们是否中了术法，出了那般事，他一来要杀人泄愤，二来自是要灭口。
否则，那丑事儿若是传扬出去，他自然也颜面扫地。
“娘娘怎知？”徐嬷嬷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不过是三具尸体，怎就说是惊天大案？”我没有回答她的问话，直截了当的追问。
“哦，是这样的，那三个男人，无一例外，都被掏走了心肝！还从没有妖物，敢在盛京城里，胡作非为！”徐嬷嬷这话说完，我便露出了冷笑。
他们这是杀了人，还把罪责，全部都推到了妖的身上。
“让人好好盯着孙府，若有什么不对劲的，便来通禀。”我特地叮嘱徐嬷嬷。
不过，却忘了，苏易的这些手下，办事本就寻常。
若非如此，苏易也不可能，输的这般彻底。
所以，当第五日，萧啓烨宣我前去时，我还不知，朝中已经起了那般大的波浪。
“有何事？”我看着萧啓烨坐在御桌前，开口问了一句。
萧啓烨立刻朝着刘福望去，刘福便将一张纸递给了我。
我摊开一看，这应当是一首打油诗？
“盛京城，天子脚，潜妖女，噬人心。”我张口念出，想着，这上头写的，应当就是徐嬷嬷说的，胡泗他们被掏了心肝的事儿。
不过，这事儿与我何干？
这萧啓烨，为何让我前来？
“接着往下看！”萧啓烨见我望向了他，再次开了口。
我垂眸，继续看下去。
“此妖女，居于水，魅男子，迷帝王！”
看完这句话，我便不由轻笑出声。
那孙荣，是想要把那几条命，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