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雪鸢却摇着头,抬起手,指向了我。
“不对,你如今,吃不了寻常吃食,所以,你藏着这些尸体,只是为了裹腹!”
“你怎么会如此想?我不会食尸的!绝对不会!”我也沉下脸来,一字一句,说的无比笃定。
“不会?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你马上就要变成堕妖了!你控制不住自己!”雪鸢说罢,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就朝着小骨的尸体走去。
她要将小骨的尸体带走,可小骨生的高大,雪鸢根本就无法搬动她。
“雪鸢!不管你信不信,如今,我们在阵中!我们必须彼此信任!还有小骨的尸体,不能烧!”我走到雪鸢身侧,将那碗饼饵递给她:“吃了饼饵,你同阿羽,便在屋中待着,哪儿也别去,这四周,都潜藏着危险。”
“潜藏着危险?此处最大的危险就是你!你是堕妖!非要留下阿姐的尸体,也只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吧?”雪鸢瞪着我,一字一句,都如刀子一般扎在我的心头上。
我知晓多说无益,将海宝放到白君染身侧,便把雪鸢拖到了屋外。
此刻,阿羽在另一个屋子里探出脑袋,一双漆黑的圆眼睛,狐疑的朝着此处看着。
“雪鸢,等这阵破了,你就知晓,我没有说谎!”我丢下这句话,转身回屋。
“淼淼!我现在没法信你!”她的声音颤抖着。
“我知道,所以,等一切尘埃落定,你才能明白,记住,别乱跑。”说罢,我又看向阿羽:“阿羽,你们都待在屋里,好好休息,别乱跑知道么?”
阿羽乖巧的点了点头,我这才跨入门槛,将屋门关上。
这入屋后,我便划破了自己的手心,用血,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图腾。
此乃鲛族的“回溯之术”,坐图腾正中,运用此术法,便能追溯过去。
不过,重要前提是,这屋子必须在过去便存在,否则,也无用。
我想知晓,在此处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何那镜妖,要在这座城设下大阵。
她的目的是将我困死在这阵中?然后夺取我的肉身么?
这些疑问,我都需去找答案
“呃?”用鲛珠催动灵力时,我明显感觉到,胸口有种刺痛之感。
我不由担心,凭借自己此时状况,无法开启“回溯之术”。
“噗呲!”一股血气上涌,我只觉喉咙口一甜,当即吐出了一口血来。
“泉儿,别太勉强,你只要放了我,我就能立刻帮你破阵!你何必这般伤害自己?”萧啓烨那长长的叹息声,传入我的耳中。
我再次凝神,将他的声音略去,一股灵力重新凝聚于我的手中。
掐起手诀,心中默念回溯之咒,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旋转。
从吵杂,到宁静。
“主持,那些人可都是马匪啊!如何能救?”一个焦急不已的男人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万物一般,众生平等,岂能见死不救?如今,饿殍遍野,他们既求到了此处,我佛慈悲,定要助他们渡此难关!”一个无比平和的声音传来。
我循声望去,发现,如今我所在的屋子,竟然成了一个禅房。
此刻,一个面相轩昂,气质脱尘的和尚正坐在木桌前。
他看着,应当也就十六七的年纪,但却不沾染半分稚气。
而是,有着超凡的平和与沉静,目光明亮而温柔。
身旁那位站着的,比他瞧着要年长许多的和尚,眉眼之间,有的,只是焦灼与不安。
他不断的劝说这位年少的主持,不要放马匪入寺庙。
在他们的对话之中,我弄清了,如今,此处发生了什么。
原是三年旱灾,到处都是逃荒的人,这寺庙里如今已经收留了近乎五十多灾民。
庙里的存粮也不多,如今,若再放人进来,势必雪上加霜。
更何况,外头那些来投靠的人,其实都是山上的马匪!
那些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放进来,只怕是要大祸临头。
少年主持思量了许久,最终,做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那就是派人送些干粮给那些马匪,如此,也不至于让他们饿死。
我叹息一声,已然猜到了结局。
不是所有人,都配得到善待的。
那些马匪,自私贪婪,几袋米面干粮如何能满足他们?
哪怕送粮的小和尚告诉他们,主持说了,今后还可以再来取粮,可那些人,却还是开了杀戒,破了寺庙的门,一群马匪闯入庙宇杀害僧人,和反抗的灾民。
清修之地,一夜之间,就尸体满地。
这些马匪,还欺辱妇人,年少的主持,带着一群妇人与孩子,躲在寺庙藏着瓜果腌菜的地窖里。
但马匪很快寻到了此处,主持为了保护这些妇人和孩子,毅然决然出了地窖,将簸箕篮筐,堆放在地窖的入口处。
如此,便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马匪闯入,确实没有发现地窖,但是,杀死了主持。
而那杀主持的其中三个马匪,我瞧着,很是眼熟,虽年轻一些,瘦一些,但我还是认出,这三人就是如今,客栈的伙计,还有那个黑心掌柜。
他们这群人,将寺庙洗劫一空后,将所有尸体都推入了井中。
并且,还将井口封住了。
一群人,这才骑着马绝尘而去。
而这清修之地,也就成了一个埋骨之地,那些僧人死的冤枉,此处被笼上了阴利之气。
而在这股气息的笼罩之下,时光流转,十五年弹指一挥间便过去了。
寺庙不复存在,不过,却多了一家客栈。
这客栈和那庙宇同名,并且,此处只有素斋饭可吃。
而客栈的老板娘,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妇人,大家都叫她红姑。
红姑为人和善,每日脸上都挂着笑,直到遇见了三个男人。
这三个男人,来到客栈,便要酒要肉,并且,对红姑动手动脚。
而那红姑却依旧笑脸相迎,邀为首的胖男人,今夜到后院一聚。
实则已经准备好了一壶“上路酒”,等着那胖子。
她在此,等候多年,为的就是今日,当年她的娘亲和爹爹,便是灾民,她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爹娘,被马匪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