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鹤首亦是斥道。
这几个弟子，连忙低着头，迅速走出了冰室。
我则是走到洛璃的尸身面前，发现，她的心头肉已经被挖，腹上，腿上，没有一块好肉了。
冰台边上，还放着片好的肉块，我望着那肉块，心头一阵抽搐。
“泉姑娘，这？”鹤首想要解释。
“我想同她单独待一会儿。”我打断他的话。
鹤首闻言，目光朝着洛璃看了一眼，默默退下。
“洛璃。”我伸出手，将洛璃那苍白脸上的碎冰抚去。
因为被存于冰室之内，洛璃的尸身，还未腐坏。
“他们终将得到报应。”我的手，覆在洛璃的脸颊上，柔声说着。
吃下鲛尸肉，他们只怕还不知其中后果吧？
“泉姑娘，冰室寒凉，你的身子，只怕是受不了。”鹤首再度入冰室时，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我悄悄拿走了冰台边上，片好的肉，然后凝视了洛璃一眼，就跟在鹤首身后，出了冰室。
一出这冰室门，就瞧见，沈流觞从妖狱石阶上走了下来。
看到我，她的面色瞬间变的阴沉。
“怎么？来看自己的族人？”沈流觞冷笑着，将我从头到尾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真真是讽刺，你这个鲛族公主，穿着绫罗绸缎，可你的族人，却还深陷妖狱，她们还在等着你救呢，不过想来，如今你早已乐不思蜀，什么灭族之仇，全都忘了！而是心甘情愿做起了萧啓烨的暖床贱妾！”
“流觞！”鹤首开口打断她的话。
沈流觞却是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看了一眼鹤首后，冷笑了一声。
“师父此生，最恨的就是被背叛！如今，师父已然顺利脱身，你说待师父再回巫国院时，会如何处置你？”沈流觞走到鹤首的面前，一脸幸灾乐祸的笑问着。
鹤首眉宇一扬，沉下眼眸看着沈流觞，十分笃定的说：“大局已定！他回不来了！”
“哼！那萧啓烨绝不可能是师父的对手，总之，待你入狱，我定然要替师父，好好处置你。”沈流觞说完，径直就朝着刑房的方向走去。
我同鹤首，还未走到妖狱出口，那刑房里，就传来了惨绝人寰的叫喊声。
想必，她又拿其它的妖撒气了。
出了巫国院，鹤首侧目望着我：“姑娘，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回院子吧。”我淡淡的说着。
鹤首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让轿子抬我回院。
回去的路上，经过宫墙时，我掀开轿帘，将手中的戒圈摘下，然后朝着宫墙外丢去。
而这戒圈一丢，轿侧边跟着的脚步声，明显弱了下来。
我微微探出头去，恰好看到鹤首翻墙而出。
放下帘，我微微叹息了一声，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耳侧。
回到小院，我吃着宫婢送来的吃食，又躺在躺椅之上，望着窗外渐渐晦暗下来的天色。
若是我没有猜错，今夜，萧啓烨就会回来吧？
“嗒嗒嗒。”
闭着眼眸，歇息了一会儿，只觉这窗外的风愈发大了。
并且，风中还裹着水汽。
想必，又要下一场大雨。
“泉儿！”
一声意料之中的呼唤声，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听到他的声音，侧目抬起眼眸，“吃惊”的看着他。
“你怎么回来了？如莺姑娘说，你要去狩猎，这几日都不在宫中。”我明知故问。
萧啓烨则是盯着我，那阴鸷的眸子，似要将我看穿。
他大步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我看到他的手心之中，拿着的就是那赝品。
“这戒圈，是泉儿你不甚弄丢的吧？”萧啓烨问道。
我听了，却是摇摇头。
“故意的。”我淡淡的说着。
“哦？为何？”萧啓烨继续追问。
“这几日，我想的很是清楚。”我的脸上，露出了悲伤，且落寞的神情：“那白君染，并非真心爱我，他为保性命独自逃离？”
我欲言又止，目光又瞥了一眼，那戒圈。
“如今，这戒圈对我而言，已毫无意义，你若喜欢，就留着吧。”我淡漠的说着。
萧啓烨一愣，神情之中，明显生疑。
“你心心念念他几十年，说忘就能忘？未免太薄情了。”他看着我，那表情明显不信。
我抬起手，指向已经昏暗的天色。
“我们鲛族，同凤凰一族，本就是天敌！飞鸟与鱼，怎么可能在一起呢？从前，我太过固执，不过如今，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我已看清，我同他，不可能的。”我说着顿了顿：“再不舍，又能如何？”
萧啓烨心思缜密，我若突然，完全放下，想来更让他生疑。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的目光，亦是没有丝毫心虚的同他对视。
良久，他才点了点头，将那戒圈收起。
“萧啓烨，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主动开口询问。
萧啓烨一怔，大抵是觉得，这不似寻常的我。
“如今，南海我已然回不去了，在这皇宫之中，我无人可依。”我眸子微微泛红，同他示弱。
他的剑眉，微蹙。
“你连死都不怕？如今？”他思索着。
“我不怕死，可是，我不希望，仅剩下的族人，同我一道死！”说完，我站起身来。
萧啓烨警惕的盯着我，而我则是在他诧异的目光之中，俯身跪下。
“还请太子殿下，给我和我的族人，一条活路！”我垂下头时，脸上的神情，当即变的阴沉。
萧啓烨良久都没有反应，我跪着，心中却在揣测，他是否依旧不信我？
正想着，萧啓烨的手却扶住了我的胳膊，将我从地上扶起。
我垂着眼眸，不同他对视。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真的能想明白，我自有容人之量，不过？”他将声调微微抬高：“你若存有异心，我定然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颔首点头：“太子殿下放心，我既想明白了，就绝不会忤逆殿下。”
“我不喜欢你如此唤我。”萧啓烨看着我，眼神深沉。
“那殿下？”我抬起眸子，同他对视。
“今后，你便唤我啓烨吧。”他说着，唇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
我却只觉得，喉咙口泛酸，有种想要作呕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