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的,好了!果真好了!”他这瘦瘦的身板儿,在我们的面前转了两个圈,又试着打了一套拳法,最后,更甚施展了一个隔空取物。
“诶,差不多得了,把鱼儿给我们,我们可要走了。”小骨蹙着眉头,看着这上蹿下跳的鲱鱼精,直蹙眉头。
“诶,几位,我送你们去禹州吧,那我熟悉。”鲱鱼精望着我们很是诚恳的说:“我之前也住在南海,咱们啊,还算是邻居呢!”
“哦?那禹州有海,你为何?”小骨狐疑的盯着鲱鱼精。
若在海中修炼,那些术士自也伤不了他。
鲱鱼精的目光,却看向了那几个小童。
娃娃鱼是无法生活在海里的,鲱鱼精这是放不下它们。
“你走的开么?”我望着这几个小童。
“诶,我知晓一条小径,驾马车去,最多三日,便可到!”鲱鱼精望着这些小童,叮嘱:“阿爹不在,若有妖,或者术士闯入,你们?”
“我们就跑!躲在附近,等阿爹回来。”他们异口同声的回答着。
看来,是一起生活了多年,有了默契。
一个小童,还抱着鱼儿,捧给小骨。
“诶,你们吃吧,你们阿爹不在,少出门。”小骨看着那小娃娃鱼圆滚的脸蛋,摆了摆手。
“你们救了我阿爹,应该的!”那些小童一脸诚恳。
小骨思索片刻:“不如这样,炖了吃吧,吃完了上路。”
小骨说着,还不忘看向我,征求我的意见。
见我点头,便欢喜的招呼阿羽帮忙。
那鲱鱼精,一抬手,整个山洞都变的亮堂堂的,臭味儿也不见了。
石块变成了椅子,中间的位置则是架起了火堆,开始生火炖鱼汤。
“你们若是不习惯吃熟食,也可?”我正张口,想同他们说,照他们喜欢的方式做这顿佳肴。
结果,那鲱鱼精却摇头说,他自从到这俗世来之后,便开始过和凡人一样的生活。
吃活物,会加重身上的腥气,很容易被术士发现。
“原来如此。”我望着他,不禁微微叹出一口气。
血染南海,受到戕害的,不仅仅只是鲛人一族。
还有如同鲱鱼精这样的小鱼精,也被逼的没了住处,只能在俗世流浪。
白君染见我叹息,似猜到了,我在想些什么,用力的握着我的手,安抚我。
我拥着怀中的海宝,靠在白君染的肩头。
一大锅鱼汤,在吊着的大铁锅里翻腾着,冒着浓浓的香气。
鲱鱼精忙着给大家,盛汤,夹肉。
一大锅鱼,小骨吃了大半,但瞧的出,她“有所保留”,有意将吃食留给那些小娃娃鱼儿。
“咱们走吧,夜里走安全些。”鲱鱼精见大家已经吃饱喝足,开口提议。
我点了点头,扶白君染起身,大家一起朝着洞穴外走去。
坐上马车,那马车灯笼照在鲱鱼精的脸上。
我才发觉,鲱鱼精除了干瘦些,面相还算俊俏。
不过脸上的两撮胡子,很是碍眼。
那两撮胡子,愣是把少年郎的气质,给消耗殆尽。
“能把你那两条须子剃了么?”小骨打量着鲱鱼精,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可不行!这胡子,只能留给?”鲱鱼精欲言又止。
“留什么?我替你揪了!”小骨瞧着那胡须实在碍眼,说着,伸出手,直接将两根胡须用利甲给“剃”了下来。
“啊!”鲱鱼精发出一声惊呼,转而,凝视着小骨,那唇都变成了青白色的。
“这样才精神!”小骨将那两撮胡须,丢到了马车外,让其随风而去。
鲱鱼精当即红了眼眶,嘴唇颤抖着,但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我突然想起了,这鲱鱼的胡须,对他们而言,好似非同一般。
“鲱鱼一族,“折须”便是求偶,只有配偶,才有资格折其须。”白君染先开了口。
小骨一听,嘀咕着:“求偶?”
说完这两个字,小骨当即瞪圆了眼睛,盯着那鲱鱼精。
转而掀开马车帘子,打算下去,将那两撮胡子捡回来。
“捡了也接不回来。”鲱鱼精说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小骨。
小骨不由咽了咽唾沫:“那个兄弟,对不住啊,我?”
“没什么对不住的,既然是你折了我的须,那你就需负责。”鲱鱼精脸颊一阵绯红。
“噗呲!”任无常原本在喝水囊中的水,结果听到这句话,直接将水喷了出来。
“那怎么行啊!你这块头,如何配我啊!”小骨望着干瘦的鲱鱼精,不由咳嗽一声。
“我,我,我可以继续修炼!”鲱鱼精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那,也不成,咱们都不同族!”小骨连连摇头。
鲱鱼精立刻指向了白君染:“这位,应当是飞鸟吧?飞鸟都能与鲛人在一起,为何我不能同你结缘?”
“我,那,那?”小骨张着嘴,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真不是有意的!”小骨无奈。
“不是有意的,那才是缘分!缘分哪有刻意一说?”鲱鱼精当即抬高了声调。
小骨赶忙缩起了脖子,阿羽立刻挡在小骨面前。
“不许你欺负我娘亲!”阿羽瞪着那鲱鱼精。
鲱鱼精一愣,看看阿羽,再看看小骨。
“你也是个心善的。”他扬起唇角,笑的更是高兴了。
小骨则拥着阿羽,朝着我的身旁挤。
“主子,他这眼神,看的我都害怕。”小骨警惕的撇着鲱鱼精。
我不禁望着小骨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我才不怕呢,他若是要同我比划,我显出真身,一口就能把他给吞了!”小骨说着昂起了头。
我看看那鲱鱼精,这鲱鱼精大抵是觉得,小骨也同他一般,愿意照顾孤苦的妖仔儿,是良善之辈。
所以,对于这折须,更看作是缘分。
鲱鱼精带我们走的小径,原本预估三日能到禹州,不过,我们才走了两日就到了。
一路上,鲱鱼精对小骨大献殷勤。
知晓小骨好吃,弄来不少吃食,讨小骨欢心。
可这更是让小骨觉得不舒坦,刻意同鲱鱼精保持距离。
鲱鱼精垂头丧气,直至即将到禹州城门口,我们嗅到了无比熟悉的海风的气息,他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