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荣儿止血,止血之后再?”她那小小的眼睛里,透出几分哀求。
“再啰嗦,我便连他那只手一并砍了!”我说着,手腕微动。
“不要,不要!”嘉菱郡主,忙摇头。
而孙荣则是浑身一颤,紧接着,一股子尿骚味涌来。
我垂眸一看,这个张扬桀骜,不可一世的“孙爷”,居然被吓的尿了裤。
“走!”我呵斥一声。
他的身体才猛然朝前一倾,继续跌跌撞撞朝前走去。
嘉菱郡主最后,在一个汤室前停了下来,她回过头,告诉我,清芷就在里头。
“进去!”我命令道。
“可,可,荣儿他?”嘉菱郡主盯着孙荣的手,心疼的唇都在发抖。
“你再继续拖延下去,他这血便要流干了!”我提醒道。
她这才伸出手,将那汤室的门推开。
汤室内一股子水气弥漫出来,慢慢的,才瞧清楚,里头的地面铺着碎石。
那汤池,则是用黑石块堆砌而成的,我撇了一眼黑石块,又看向那嘉菱郡主。
不等我问,她立刻指着那汤池道:“就在池中,许是,许是,躲在水底了。”
她紧张的说着,目光又落在孙荣的手腕处。
我推着孙荣,朝着那汤池走去。
孙荣的胳膊一晃,疼的直呲牙。
“清芷?”我刚踩在汤池边上,就觉脚下一麻。
“这是开过光的,黑玄石!”我盯着玄石,石块里还隐隐泛着金色的光。
以清芷如今的情况,她如何能沉受的了?
“清芷,是我!”我望着汤泉水。
水中震荡出了一圈圈的波纹,可是,却并不见清芷从底下冒出来。
“真的,她真的就在里头!”嘉菱郡主见我手中的冰刃又轻轻一晃,她连忙大声喊着,转而十分熟练的转过身,行至汤室一角,竟拿了一柄铁叉来,将那尖尖的叉子对准水中,便要用力朝下扎去。
我一把抓住那铁叉柄,嘉菱郡主不解的回眸看向我。
“你不是要见她吗?为何又要拦着我?”她那小小的瞳孔之中,亦是生出了怒意。
但当这尖锐的叉子,扎在孙荣的脚背上时,她眼里那锐利的目光,瞬间就变的柔软且无助。
小小的眼睛泛起了红,转而,便滚下了泪来。
而孙荣则已经“噗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娘,娘。”他跪在地上,喉咙里呜咽出声。
“你,你,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她真的就在这汤泉里!真的!”嘉菱郡主掩面哭泣。我不知为何,她们这些人,对鲛人对异族可以那般狠心。
但,她们的心,却好似又并非真的那般“寒凉冰冷”。
这铁叉子入肉,有多疼?她会不知么?不,她一清二楚!
我俯身,已管不了这其中是否有诈,直接跃入了汤泉之中。
水气浓重,一开始,我以为会是温热的水,不过,身体彻底被这汤泉裹挟时,我才发现,并非如此。
这水寒凉无比,而我,睁着眼,很快就在这水底发现了一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是清芷!虽看的并不真切,但我依旧一眼就将其认出。
“清芷啊,清芷!”我用鲛人特有的空灵脉,发出声,呼唤着清芷。
她那蜷缩成一团的身体,猛然一颤,转而,抬起头,朝着我的方向望了过来。
此刻,我已迅速游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一张,半边脸都长出青色鳞片的面容。
并且,剩下的另半张脸上,毫无血色,原本记忆中灵动如泉的眸子,此刻,已毫无光彩。
她木然的望着我,就好似望着一个陌生人。
我垂下眼眸,打量着清芷。
她赤着上身,而身下,已经显出鲛尾。
只不过,这毫无遮挡的身体上,遍布伤痕。
这些伤痕,密密麻麻,不似皮鞭抽打,应当是用针扎,用刀划,还有肩膀上,胳膊上的,必然都是那铁叉子扎出来的。
“清芷,我带你走!”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心,便要牵着她朝上游去。
可清芷却惊恐的摇晃着脑袋,一把甩开了我的手。
转而,将身体蜷缩的更紧了。
看着她这般宛如惊弓之鸟的模样,我只觉如鲠在喉
“清芷,是我,遥淼啊!”我说罢,伸出手,抚在清芷的脸颊上,轻捧起她的脸,让她的目光于我对视。
我知晓,成为堕妖之后会慢慢失去心智,从而变成一只嗜血的兽,凶戾且无情。
清芷如今,是不认识我了吗?
我想着,几颗珠泪,缓缓沉在了一侧的水里。
我将鲛珠,拿出,塞入了清芷的嘴里。
清芷望着那水蓝色的珠子,愣着神,但很快,鲛珠入喉,她那空洞且迷离的眼中,渐渐泛出了淡淡的紫色光芒。
但望见眼前的我时,依旧愣着神儿?
“清芷?”我看着清芷,再次唤道。
清芷微侧着脑袋,唇张了又张,这才缓缓抬起手来,抚着我的脸颊。
“殿下?”她凝视着我,唇角微动,好似是想要露出一抹笑容,不过终究只是徒劳。
“清芷,走,我带你离开这。”我再一次握住清芷的手。
而她没有再将我推开,而是任由我牵着她。
可当我拉着清芷,准备跃出汤泉时,却发现,清芷的鲛尾,连着一条,仅够她在水中活动的锁链。
本想将其挣断,但这却不是寻常锁链,并且,锁链并非是箍在清芷鲛尾上的,而是直接勾入清芷的尾巴之中。
“别白费力气了,那是所有妖物都闻风丧胆的“金刚锁”看看你的手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下意识的朝着自己的手中望去,发现,手心竟然冒着烟,皮肉好似被烧焦了一般外翻着。
虽很快就恢复原状,但依旧疼痛。
再望向清芷,她似乎到了此刻,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殿下快走,此人,是那大国巫的师弟,鬼手修恒!”清芷盯着对面的男人,眸中生出了无尽的恐惧。
“大国巫的师弟?鬼手修恒?”我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这个名号。
再朝对方望去,更是惊诧,此人身量不高,面色青白,好似得了重病一般。
瞧这面相,完全看不出男女,他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