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了？”他看似寻常的，“随口”问了一句。
“随意走走，是周嬷嬷亲口告诉我，殿下你说，我可以在宫中随意走动。”我望着萧啓烨说道。
“累了吧？下次出太子宫，同我说一声，我给你派轿。”他说着，给我倒了一杯水，示意我坐下。
“殿下有何事？”我顺从坐下，张口直接问道。
“无事，就不能来看你么？”他说着，微微抬手。
殿外，立刻有侍卫，捧着一个绣着昙花样式的锦盒，走入殿中。
萧啓烨接过锦盒，亲自放在了我的面前。
“打开看看。”他含笑望着我。
我撇了一眼锦盒，左右不过是什么珠宝首饰。
见我没有半分兴致，他伸出手，替我将锦盒打开。
锦盒打开的一瞬间，我的眼眸瞬间瞪大，转而眼前渐渐变的模糊。
因为，这锦盒之中装着的，正是我母后珠泪所制的思南。
“泉儿，我知晓，这步摇，对你很重要，所以，特地命宫中巧匠，将它修好了，待我们成婚时，你还戴着它，可好？”他柔声问着。
“啪嗒！啪嗒！”
几颗珠泪，从我的眼眶滚落而下。
立在一旁的周嬷嬷，盯着那落下的珍珠，眸中当即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泉儿？”萧啓烨伸出手，抚在我的脸颊上。
“东西送到了，你走吧。”我将眼中的泪憋了回去。
萧啓烨一怔，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反而是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泉儿，你别难过，等成婚那日，我把清芷接到你身边，让她如从前一般，照顾你饮食起居。”
听到这句话，我立刻抬起眼。
“你究竟把清芷关在何处？”我凝视着他。
我知晓，清芷不在宫中，如今，他开口提起清芷，我便顺着他的话问。
“泉儿放心，如今，她在山庄，有人伺候照顾，好的很。”萧啓烨说完，示意周嬷嬷去准备午膳。
而周嬷嬷此刻，正盯着地上的珍珠，眼里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周嬷嬷！”萧啓烨开口再次唤道。
她这才恍惚的回过神来，连连俯身，去准备吃食。
“泉儿，听闻，你近日喜欢吃海味。”萧啓烨望着我：“从前，你不是最喜欢吃糕点么？”
“再喜欢的东西，吃多了，自然也腻了，我本就是鲛人，喜欢吃海味，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我顿了顿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他凝视着我。
“不过，有肴无景，乏味的很。”我淡淡的说着。
“那今夜设宴，准备歌舞？”他立即开口。
“我不喜喧闹，若能吹吹风，赏赏花，看看水，再好不过。”我不紧不慢的说着。
心中却有了自己的筹谋，在御园动手，应该是最适合的吧？
“那今夜，就在御园用晚膳。”萧啓烨望着我，眼角微微向上扬起。
“好。”我一口应下。
待宫婢盛上午膳，我敷衍的陪着萧啓烨吃上几口，便称困乏，他也只能悻悻然离去。
“姑娘，这欲擒故纵的法子，效果是不错，只是，得把握好度呀，万一惹恼了殿下，可如何是好？”周嬷嬷看着拂袖而去的萧啓烨，忍不住开口提醒我。
我撇了她一眼，她又清了清嗓子，让我好生歇息，她自己则是磨磨蹭蹭，同几个宫婢收拾桌上的碗碟。
如容扶着我，走到屏风边上时，我看到周嬷嬷鬼祟的俯下身，迅速将桌脚边上的珍珠给捡走了。
如容替我宽衣，又立在一旁，拿着绣花团扇替我扇着风儿。
“你也去歇一会儿吧，别累着。”我望向她。
如容却摇头：“姑娘，奴婢不累，您快睡吧，您睡了，奴婢便也去歇着。”
如容嘴上这么说着，但待我睡的迷迷糊糊，再睁开眼时，却看到如容依旧站在一旁给我扇风。
“如容？”我开口唤了一声。
如容忙俯身，紧张的问：“怎么了姑娘？是不是，还热的慌？”
“你扇了多久？坐下歇着。”我伸出手拉如容。
抬起手的瞬间，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竟然也长出了数片青鳞。
“姑娘，一会儿便好了。”如容说着，用力朝着我扇着。
这凉风拂过，我手背上的青鳞便一点点褪去。
“如容，这几日，我睡着后，这身上便会生鳞对么？”我看向如容。
如容抿着唇，点了点头。
“她们，她们都说，鲛人生鳞，便是体虚气弱，很快就要变成鱼，回海里去了。”如容说着眼眸之中微微泛红：“姑娘，近日，总是昏昏欲睡，是不是，身体不适？”
“谁跟你说，鲛人生鳞，便是体虚气弱？”我不由苦笑，问着。
如容眨巴着眼，抿了抿唇：“是那太子妃说的，不，是那莺姑娘说的。”
“如莺？她何时同你说的？除了说这个，还同你说了什么？”我直勾勾的盯着如容。
觉得如莺，应当不会无端的同她说这些。
如容抿着唇，似乎不愿再说。
“有什么事，要瞒着我？”我望着她。
如容连连摇头，吞吞吐吐道：“不是姑娘，其实，其实，是那莺姑娘要见你，可是，周嬷嬷她们都说，那莺姑娘，如今是罪臣之女，姑娘不能同她有任何干系。”
“见我？可说何时见，在哪儿见？”我倒是有些好奇。
“说是今日子时，在那种满昙花的璟蔟园见。”如容说罢，又顿了顿：“姑娘还是别去了，子时？”
“嗯，我不会去的，你放心。”我敷衍的对如容说着。
如容一听，欢喜的点头。
傍晚，天边铺满了彩霞，我趴在窗前，凝视着，又闭了闭眼，困倦之感，再次袭了上来。
周嬷嬷和一群宫婢，送来了新制的衣裳，和香囊，又抬了浴桶进来。
水面上洒满了花瓣儿，如容要伺候我洗漱。
被我阻止了，毕竟，今后我这肚子，会一日日的隆起，我不想让任何人知晓，自己有孕之事，如容只能退到屏风那头。
我脱下衣裳，发现自己的锁骨肩膀，还有大腿之上，遍布青鳞。
明明这几日，为了腹中的鲛胎，吃了不少，可对着铜镜照了照，好似还瘦了一大圈。
之前听闻，怀胎极耗费灵气和精血，可如今，我没有鲛珠，自己又气弱体虚，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