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一行人终于逃离。
但外面一片漆黑,她们又经历了方才差点被侵犯侮辱的事,眼下劫后余生却更失魂落魄。
今夜被掳之事,想必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家里头不知如何做想?
她们哪有脸回去呢?
如果这般狼狈的回家,定然会不打自招,往后在家中连头也抬不起来,更别提什么‘说亲’和‘嫁人’。
前路一片黑暗。
隐隐的想起啜泣声,奚云还在头脑风暴路线呢,接着那些啜泣声就变得越来越大。
仿佛小溪流汇成了江海。
哭声哀怨又无助。
奚云冷不丁回过神,晶亮的眸子闪着无畏的光芒,“我知道怎么出去了,大家跟我……你们哭什么?”
大半夜的,这哭声真的挺渗人的,尤其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
“呜呜,锦屏姐姐你是不知道,像咱们这样的姑娘家,连清白都保不住,回了家也是一条死路。”
“我。我不想,我不想回去,我刚刚定了亲,我未来的夫婿最是门风清正,若是得知了这件事情,这桩婚事定然会作罢的。”
“早知如此就不该救我们,倒不如当时一头撞死在那柱子上,天地之大,竟连家也回不去。”
“呜呜呜……”
奚云听得实在是脑壳疼,“都闭嘴!谁再敢给我哭,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到那院子里边儿去?”
虽然经历了大难,这些姑娘们都自愿自意着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但是真的让他们回到方才的地方,肯定个个都是不愿意的。
于是很快哭声就收了起来。
还能听见细微的抽泣声。
奚云顺着这些姑娘的思路想了想,也很理解她们的这些想法,但是如果任由她们想不开,迟早会出人命大事。
这些本应该在花季鲜艳绽放的姑娘,绝不可就此凋零。
奚云觉得她应该做些什么,但至少得到了一个安全地方再说。
“所有人,现在手拉手,跟着我开始走。”
照京的地形图在奚云脑海里浮现,为了避开正街上的巡逻官兵或家丁护卫们。
奚云特地绕了远路。
终于到达目的地时,奚云都浑身冒汗了,上前扣开角门,很快就有人戒备询问。
奚云道:“小女是冯姑姑的远房侄女,家中被逼婚,特来求助冯姑姑,劳烦大哥将信物带去给冯姑姑。”
说完,就将头上芍药发簪拔下来,从门缝递过去。
众女惊惶不定,这锦屏姐姐可真能胡说,她这样的容貌和打扮,定然出身富贵,怎么可能会被‘逼婚’?
其中,有几位贵女眼神疑惑,此处空旷安静,抬眼眺望甚至看得见宫中的登天楼,应当离皇宫很近,是照京城极其显贵之处所。
便是自家都未必有这般环境。
不等她们胡思乱想完,角门很快就开了,出来相迎接的正是冯姑姑。
虽然说冯姑姑是郡主留下的帮手,但毕竟人家是镇西侯府的人,再说了,一年到头总得让人歇息不是。
奚云就做主,提前给冯姑姑放了年假,等初八再回宫。
也就是这么阴差阳错的,也才有了此时的容身之处。
灯笼一打来,冯姑姑看清奚云身后齐刷刷的姑娘们,再看奚云都浑身狼狈,似是与人打斗过。
隐隐,还能闻得见血腥之气。
而这气味儿则是方才的府兵所禀报,府兵们都是沙场鏖战出来的,对于血气最是敏.感。
“姑……”
奚云忙开口打断道:“姑姑,出了点急事,我和这些姐妹们都迷了路,又累又饿的,能不能进去说话?”
冯姑姑眨了眨眼,凝重点头,“快快请进。”
在众女被安排去洗漱更衣前,每个人都拿到一张宣纸,上面是奚云的人物简笔画。
而每个人要做的就是将今天原本所穿的衣衫款式描绘出来,而后将颜色涂上。
有人不擅丹青,但也有人颇为娴熟,于是众人互帮互助之间很快就画完了自个儿的原本装扮。
宣纸被收走,众女一通洗漱更衣后,捧着茶水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
尽管面前都是佳肴,可大家伙都没什么胃口。
除了……
众女齐刷刷看向上座,那正在大快朵颐的锦屏姐姐,吃相虽说有些不拘,但瞧着很香。
有人熬不住,肚子叫了叫。
就连上座洗漱过后素面朝天的奚云都听见了,抬眼道:“放心吃吧,菜里没毒。”
一句话惹得众女轻笑,气氛也彻底缓和下来,有那些挨饿到忍不住的姑娘都已经拿起了筷子。
虽说大家眼底还有隐忧,但至少能够安安全全的坐在这里,吃饱喝好也是人间幸事。
奚云吃饱喝足,便和冯姑姑一同出了暖阁,开始进一步说话。
大概将今夜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通后,冯姑姑气愤不已,“清河王妃实在是狠毒,就能想出这种丧尽天良的手段。”
“当初侯爷就不该心慈手软,斩草除根才是以绝后患。”
冯姑姑简直不敢想,西疆的战事在开春,暂时还未结束之前,照京绝对不可以乱起来。
而清河王妃这一招堪称杀人诛心,如此蛇蝎心肠之人,侯爷当初竟念她身处后宅,不当受清河王罪行所累。
冯姑姑咬牙切齿。
奚云轻拍着冯姑姑手背,“冯姑姑 ,眼下还有要紧的事情需要您帮忙。”
“姑娘请说。”
“暖阁中二十九位姑娘,身份虽有不同,但都是尚未出阁,是以今夜之事绝对不可以传出去,所以我要和您演一场戏,彻底将失踪之事走过明路,以安民心。”
奚云眼神坚定,将心中主意和盘托出,听得冯姑姑不住点头,“姑娘当真妙计,这是如此以来,会不会有些人家会怪您刁蛮?”
奚云巴不得没有好名声呢,甚至还盼着百官能够联名上书,把她撵出宫。
但这话又不能明说,毕竟眼下还不能给西疆添乱。
于是奚云笑道:“冯姑姑,于我而言,刁蛮也好贤惠也好,都是别人嘴里的评价,而我只为自己而活。”
冯姑姑感慨应下,“姑娘说的急事,奴婢这就去安排。”
奚云这身朝着暖阁走去,却不知暖阁里的众人也在讨论着她?
“锦屏姐姐看起来不像是冯姑姑的侄女啊?”
“这话怎么说?”
“一则是看面相,二来呢看主位,方才不论是用膳还是离开,锦屏姐姐都是主位,那位冯姑姑更像是仆从。”
“可咱们进来的时候明明……”
“嘘,都别说了,无论锦萍姐姐的身份是什么,她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咱们要把这份恩记在心里,好来日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