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井？”
石坡村人面面相觑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说道起来。
“这，这原先咱们村的水井都是祖祖辈辈用惯了的，少说咱们和父辈都没人打过井，根本不知道怎么挖呀！”
“是啊，听说这种事都是要请会堪舆术的道长看风水，选定地方才可以，不然便是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挖，那也白搭。”
“这道观里面不有个水井么，想来水井底下都是连着的，要不咱们就在原先水井的不远处挖一个试试？”
“……”
很热闹，说什么的都有。
太阳不甘心地隐匿了身形，天色暗沉下来，这事儿也没个定数，方大山便扯着脖子让大家伙先结伴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次日，吃午饭的空档里，众人再度说起来这事。
有些老人历经事多，拼凑出来大致该怎么打井。
绳子，竹筐，挖土的铁锹，已经万一地下碰到石头得用硝石炸开。
细数起来，前面三样还好说，就是后面的硝石，这玩意儿便是在原先石坡村的时候，寻常人没有门路都弄不到，更别说现在背井离乡，更是无处可寻。
然而最要紧的还是在哪儿打井，这可是个门道活。
……
奚云与卫厌朝着后山竹林走去，一路上手中木棍不停拨弄着草丛。
见她动不动便仰头四顾，甚至不住伸手凌空比划什么，偶尔还揪着叶子观察什么，江厌心中疑惑，但面上依旧淡然。
奚云整理着手中一片素布，右手炭条在画着草图。
卫厌见她写写画画到连路都不看了，忙眼疾手快伸出拐杖把人拦住。
好险脸着地的奚云：“谢谢啊。”
“你到底做什么呢，难不成还担心我会迷路？”卫厌眼神落在奚云手上。
奚云：“我在把走过的大致地形和植物稀疏记下，也算是实地考察。”
卫厌若有所思，“何为实地考察？”
“若要了解一件事，那便要亲自到那个地方去观察，做到心中有数，便如我这般。”奚云晃了晃手中素布，这是在七连寨那会儿搜刮来的，临时出门也寻不到纸笔，便用这一小片代替。
“所为何事？”
“打井，既然要打个水井，自然得多做准备。”
“你会看风水？”卫厌很是诧异，便是傻子不傻了，也不至于脑袋灵光至此吧，这看风水都是要内行道士才可以，少说都得数十年的见识。
奚云深吸一口气，用炭笔指了指右手边的树枝，“瞧见什么了么？”
卫厌顺势看去，“树叶。”
奚云陡然转身，开始滔滔不绝，“树叶晃动便是有风来，而枝叶茂密又能看出来南北方向，这些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风水吧。”
相信科学的力量好吗，你个封建迷信的少年人。
卫厌眨了眨眼，“那你怎么选择打井的地方？”
身为探险博主，找水源可谓是家常便饭，虽说此时是要打井，但也难不倒奚云。
她将素布展开，炭笔在上面点了点，“我们一路过来，虽说后面也是群山连绵，但很显然人烟稀少，若是深.入过去寻找打井之地，即便寻到了打水回道观也很麻烦，故而最合适的范围便是这一片。”
离道观近，水井可以被好生保护，且可以轻易取用。
卫厌静静听着。
奚云又点了点某处，“这儿，瞧见了么？”
“山势微倾，显下沉之势，且两旁树木比之其他地方都繁茂且翠绿，可见底下一定有水资源。”
她眉眼晶亮，似乎很是笃定。
卫厌握紧拐杖，“那，还去竹林寻竹笋么？”
“去，当然去，两个都得考察，怎能半途而废。”奚云握紧了棍子。
别说，这寻竹笋的本意，竟然还带来了意外之喜。
“柿子，竟然是这么多的野柿子林。”
奚云极目远眺后，忽然被某一处吸引了心神，她又惊又喜地拉着卫厌衣袖，“卫厌你瞧，那儿是不是柿子林？”
卫厌竭力稳着身形：说要寻竹笋的是你，到了竹林又瞧上了柿子林的又是你。
“……是。”
“太好了，如果这些柿子是甜的，那也是吃食啊。”
如今连一口饼渣掉在手心都要被舔的艰苦时期，这么多柿子是多么难能可贵啊！
奚云两眼放光，在素布上果断开始落笔标记。
等回到道观中，奚云松开扶着卫厌的胳膊，轻快跑向人堆里，鲜活地像只归巢春燕，“齐大哥呢，你们有谁看见我大哥和齐大哥了？”
留在原地的卫厌，默默拄着拐杖往后面静室走去。
手中还握着被强塞的柿子。
身为卫厌的仆从，方文幸老实勤恳地侯在卫厌房舍外，甜丫是特地过来找爹爹的，正揪着爹爹的衣摆玩闹，瞧见卫厌回来的时候，小姑娘立马缩了缩脖子，将脑袋埋在了爹爹衣摆后。
卫厌站定，将手伸到甜丫面前，反手张开，掌心柿子映入甜丫眼帘，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得入神。
“你小姑姑给你的，拿去吃吧。”
说到小姑姑，甜丫立马不紧绷了，乖巧地双手捧柿，不忘郑重道谢。
甜丫走远了，卫厌缓缓站起身来，一旁的方文幸脸红脖子粗，挠了挠手心道：“多谢公子好意。”
卫厌抬眼，方文幸局促道：“方才定是您的意思吧？”
“这话怎么说？”
“若是小妹，必然会给甜丫两个，让她给虎子一个。”
“那若是你小妹只有一个柿子呢？”
“只有一个，小妹不吃的情况下，便只会是四妹奚河的。”
卫厌微微蹙眉，不给小辈，却只给姐妹，这个方奚云果然行事古怪得很。
见他神色不大好看，方文幸老实抿了抿嘴唇，扶着卫厌进屋。
等到晚饭的时候，卫厌看向身侧的奚云，不经意问出来这其中缘由。
奚云一脸不解，“为什么要让？”
“小孩子还小，她们终究会长大，长大了去凭自己的本事吃到好吃的，但是我和四姐不同，我们终会老去，少吃一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