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乐乐？”尹玖微凝眉，这都是哪儿冒出来的名字？
“小丁是我妈给顾诃喆养的狗，乐乐是邻居柔柔养的猫。”顾端解释了一句。
尹玖突然忍不住笑了，捏了捏顾诃喆有点婴儿肥的小脸说：“你这么小就开始撩小女生，小坏蛋！”
顾诃喆挺着小胸脯说：“奶奶说了，我将来肯定是个大美男，情商要从小培养，专一也是一定要专一的，不然未来追我的人太多了，我会挑花眼的。”
顾端叹了口气说：“回去我和我妈说说……”
“不用，这样挺好的。”尹玖说，然后微笑着先离开了湖水边。
顾端微愣。
尹玖这样温和大度的样子，也只有对待他的时候才会出现，但他很清楚，这不是出于在乎和关心，而是源自一份客套，是横在两个人之间，永远都将情感关系拉不近的客套。
终于听不到顾诃喆的声音了，褚煜泽的船才慢慢驶向岸边，眼神哀伤的望着尹玖方才站着的位置。
湖上风凉，吹散了他原本就凌乱的黑发，紧锁的眉头和倔强咬紧的唇齿，遮不住身体微存的颤抖，褚煜泽的手因为捏船边太过用力，指节都已经泛白。
若是不这样，他怕是已经坚持不下去。
水面上大部分花灯里的烛台都已经熄灭了，只有星星点点的几只还在残喘一般的燃烧，就像他的心，最终会被这湖水的冰吞没。
是船老大的儿子先发现顾端来了的，马上就将这件事告知了他。
虽然喝多了，他还是赶忙从瞭望塔上下来，坐船靠了过来，内心是期望看一眼尹玖和顾诃喆的，又怕被他们发现，就只敢安静的在水面上飘着。
如今的他，对待尹玖越来越没有底气，其实在千山居就已经如此，他可以自欺欺人的说自己喝多了疯狂的要她，可以假装被下了药无视她反抗的将她扛回房间去，这一切本来就已经让他撑的痛苦，所以再也没有底气对顾端说一句，尹玖爱的人是我。
现实总是比想象的还要残忍。
顾诃喆想玩船被尹玖训斥，他让人去清场，顾诃喆的小船跑了，他又差人去帮拿。
做这一切，尹玖肯定已经知道他的存在，却无动于衷。
他一直以为，尹玖心里的那个人是他，只是他。
这一切，在听到尹玖对顾端说的那些话时，碎成了渣。
她说，反正我们也快结婚了，他早点改口也好。
她说，我过的去，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他们的过去，就这样轻易的被她翻了过去。
褚煜泽已经记不起他是心疼成什么样才听完了这一番对话，只知道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事还是发生了。
尹玖，已经真的不爱他了。
她愿意嫁给顾端，不是受到了什么逼迫，也不是和他赌气，就是因为她想。
所有的希冀，在顾端吻向尹玖，她也完全没有反抗的那一刻，彻底灭了。
褚煜泽拧着眉头闭上了眼睛，不能再想下去了。
“褚总，湖上凉，岸边也没什么人了，早点回去吧。”
“有酒么？”褚煜泽问船老大的儿子，他点点头说：“操作室有些啤酒。”
褚煜泽微摇了摇头说：“算了，喝不醉的。”
……
顾端给顾诃喆洗完澡，将他塞进被子里哄睡着，只用了不到半小时，一切做法都极其熟络。
回到客厅时，尹玖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毯上，望着面前的红酒瓶出神，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她已经喝了大半瓶。
新房的装修很简约，但细节考虑的却十分周到，顾端知道尹玖平时在房间里不喜欢穿拖鞋，就在全屋都做了恒温恒氧系统，纯木质的地板擦的极其光亮，光脚四处走没有任何问题，也完全不凉。
一些小茶几边上也都贴心的放着地垫，可以随时坐下来，方便顾诃喆玩，也方便尹玖喝酒，房间很多地方都可以直接找到红酒和高脚杯。
“偶尔喝一些红酒对心血管是有好处的，但是贪杯不可。”顾端将酒瓶拿走，去厨房忙了一会儿，端了一杯热牛奶送来。
越被这样体贴入微的照顾，尹玖心里就越难受。
顾端确定没什么别的问题了，关闭了客厅的窗纱，拿了车钥匙对尹玖说：“顾诃喆晚上睡觉身边不能没有人，你第一天带他可能会不太适应，不过他睡觉还是很乖的，就是早晨六点左右要起来上厕所……”
“你留下吧。”尹玖知道顾端交待这些是什么意思，他显然要走。
顾端微一愣，尹玖红着眼眶看向他说：“我带不好他。”
尹玖突然委屈的哽咽吓坏了顾端，他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放下车钥匙抽了纸巾递给尹玖，不太敢但还是鼓励自己坐在了尹玖身边，让她靠在他怀里。
“没关系的，我带他，你别哭。”顾端拍了拍尹玖的肩膀。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惹哭了尹玖，关键是他从来没见过尹玖这样哭过。
尹玖是真的压抑太久了，根本控制不住的大哭出声：“我不是个好妈妈，感情和婚姻一塌糊涂，做人又这么失败。”
顾端心里更是堵的难受，沉着声音说：“难受的话就哭吧，但是要适量，你的身体容不得情绪大起大落……尹玖，不要这样看轻自己，你很好，顾诃喆很爱你，你是个好妈妈。”
顾端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还是很会安慰病人的医生的，但面对尹玖这样的情况，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关心则乱了。
他很少会这样语无伦次的说话，只知道尹玖这么一哭，他心就像被猫抓乱了的毛线团，彻底找不到头绪。
“顾端，我不想骗你，这样的话我其实根本不想和你说，但是我忍不住……”尹玖说着用力抹去眼角的泪，但眼泪很快又掉下来，她难受的看着顾端说：“我们明明都要结婚了，可我越发的觉得我对不起你，我是个坏女人，明明不爱你，还说要嫁给你，明明你和我的生活什么交集都没有，却为我承担着这么多的重担，你照顾顾诃喆，比我还要爱他，而我……只是不称职的一次次将他丢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