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恰是重华寻就我
看到陶光简回复的同时,顾相知松了一口气,回道。
那我问问她们。
嗯,你们决定就好。
“他什么时候都行,你们什么时候有空?”顾相知对着手机外面的室友们问道。
“大神就是爽快。”沈杰欢呼一声,搬出了实践的时候陶光简的称呼。
众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定在下周四,上午上完课赶午饭去。而地点,则是顾相知直接拍板,定在了尹肖一直想去的那家清真饭店。
将结果告诉了陶光简,顾相知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了,按照往常的习惯,嗯,到了她该“睡觉”的时候了,便顺便说了声晚安。
而再次收到顾相知消息的陶光简内心是无奈的,却也知道,有些事情总要慢慢来,他准备了一辈子的时间来磨合,不怕见不到成果。
放下手机的顾相知却是被沈杰一句话勾起了情绪,若不是沈杰那一句“大神”,她险些忘了,原本在她眼里,她和他中间是隔着一道天堑的,而那怕是她一辈子都难以逾越的高度。
他和她,天生注定不是一个世界,一个层次的人。
可后来,即便是知道大约是痴心,她还是喜欢上了这个才见第一面,就被她划定,说要远离的那个人。
那时,她彷徨犹豫,尚无法心无旁骛地正视自己心里的感觉,也无法义无反顾地去追逐那道身影。
忽远,忽近,她的心和她的视线开始徘徊在他的身边,保持着一个不想被察觉的距离,驻足,观望。
她活了二十年,牛郎和织女的爱情故事便听了有十几年,从前觉得这故事浪漫归浪漫,却是太过凄美。可现在,她竟觉得羡慕,有爱可爱,爱人所爱,即使相思辛苦总,比不得所爱好得多。
爱而不得,只是四字,却道尽了古往今来不知多少痴男怨女的苦楚。
可是,她的痴心,却并没有成为一个妄想。
对她来说,今年的七夕,一定是不同的,从她生来就注定不同的。
她虽然不曾见过那琳琅鹊桥搭着织女仙心爱的郎,赶去见他那相隔天人的妻,却在这一天,遇见了寻她而来的郎。
常说庄周梦蝶,到底是蝶由梦生,还是为蝶生梦,是活在梦中,还是梦终醒悟,对于他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与这只蝶交汇的人,是他。
而对于顾相知来说,重要的是,那天,低眉而来的人,是陶光简。
他们之间,不是她终于跨越了那天堑,而是,他自那天堑处而来,到这土地来寻她。
那道天堑还在,仍是她难以触及的存在。
她说不出一句“但那又如何”,只能偷偷磨炼着她的不甘。
我自知生得平凡,所以在遇见你之后,拼命挖掘我的不甘。
——顾相知
到了就寝的时间,江琉关了灯,至此,寝室里也没有人再过问那束花的来历,顾相知平定了心绪,猜想,应该是早于她都已经知道了。
过后,精装的玫瑰花束被萧清星扔进了垃圾箱,其来历也被抛之脑后,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插曲,却不想,有一天,顾相知会见到萧清星那样眼红气急,撕心裂肺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顾相知又开始了她的日常收拾,然后,安心等着陶光简传呼。
九点半,陶光简终于来信:
楼下等你。
顾相知将背包又检查了一遍,确定该带的东西都没有落下,才带上了前些天刚刚买回来的八角帽,美滋滋出了门。
还赖在床上的沈杰不由感叹:“恋爱中的女人啊,真可怕。”从前,没有课的时候,顾相知哪天不是睡到下午才起的?
一见陶光简,顾相知先是一愣,今日,她穿的是一件黑色荷叶边上衣,烟灰色破洞牛仔裤,白加黑小脏鞋。
结果陶光简却像是不约而同地和她穿了情侣装,白色简款衬衫,白色休闲长裤,白加黑休闲板鞋。
巧了,还却一顶帽子。
顾相知心思一转,摘下自己的帽子,端正地戴在陶光简头上,嘿嘿一笑。
陶光简也没有组织顾相知的小动作,即使这帽子一看就是女款,即使周末的两个组团之间、食堂对面人来人往,只是由着她胡闹。
“怎么走?”顾相知只知道今天要出门,其余行程安排一概不知。
“就在这里等,我叫了车。”陶光简看着手机上,滴滴页面的路线,大概再有5分钟,车就来了。随后想了想,又道:“等我一下,去去就来。”
说完,陶光简拎着他的包就只剩了一道背影,而他去的方向……食堂。
两分钟后,陶光简回来了,手里除了包包之外,还多了两瓶果汁,一边走,一边塞进自己的包里去。
“车来了,走吧。”这时,前一天订好的顺风车也准时来到了陶光简交待的地点。
确认了车牌号,陶光简打开后座的门,一只手顺势手搁在顾相知头顶,将人送了进去,继而跟上。
“我们去哪?”终于有机会问一问他们的目的地,顾相知放下书包,靠在椅背上,问道。
“仙螺岛。”
“?”顾相知没有说话,问号全都挂在了脸上。
陶光简掏出果汁来,递给她,不紧不慢地解释:“知道你没去过,也知道你会喜欢。”她的习惯,他都知道,她的喜好,他都包容。
这话她实在是没法接,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煽情?顾相知打开果汁的瓶盖,小酌两口,准备蒙混过关。
陶光简哪里又不清楚她的小把戏,只是原本他也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也没想着要顾相知什么回应,和司机说了声把空调关掉,将顾相知按在自己肩膀上,道:“大约半小时车程,睡会吧。”
顾相知听话地靠上去,乖乖闭上眼睛,却是半点睡意也没有,满脑子都是臆想陶光简一本正经说着情话的样子,不自觉便红了脸。
心里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第十七遍的时候,终于将邪念祛除。
闭着眼睛,眼球上下左右,蹿个不停,已有胀痛感,顾相知却不敢睁开眼睛,生怕辜负了陶光简一番美意,就这样一直撑着,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感觉到肩上渐沉,陶光简低下头来,轻轻啄向顾相知额头。每每车在弯道转弯,他的右手总要伸出来,微微绷紧身体,护住安睡在他左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