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汐然挑了挑眉，打趣道：“您这属于赖账。”
刘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毛笔，笑了笑。
“除了你，也没别人还记着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来看看我这书法怎么样？”
叶汐然期待上前，看了几眼后夸赞起来。
“您这书法下笔有力，字形饱满，气韵生动，您当年要是没从商的话，现在肯定是一等一的书法大家了。”
听到这话，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
“你这丫头，就知道拿我寻开心。”
叶汐然恬淡笑着，“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好好好，”刘老爷子笑着摇摇头，“现在恐怕除了你，也没有其他人愿意说这些话哄我开心了。”
听出刘爷爷话里的落寞，叶汐然有些疑惑。
“刘爷爷，刘家其他人呢？”
“怎么不见他们来探望您？”
这老宅里原来都是充满了欢声笑语的，现如今突然变得安静无声，连她都觉得有些许寂寥，更何况刘爷爷呢？
“他们都忙着做工作呢。”
刘老爷子叹息一声，“自从二房媳妇被赶出去之后，长峰就一直在国外忙着生意，很少回来。”
“长贺又忙着刘氏的事，自然也顾不上了。”
“至于长林……”
刘老爷子没再说下去，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大儿子的事，一直都是他的一块心病。
叶汐然动容地看向刘爷爷，和声安慰道：“刘爷爷，我早就听说刘大伯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好人终有好报，总有一天他会醒过来的。”
刘老爷子浑浊的眼底闪烁着泪花，半晌才点了点头。
“汐然，身边没什么陪着我，我也有一阵子没有去探望过长林了，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陪我一起去？”
刘老爷子缓缓说着，一向威严的脸上竟出现了几丝征求。
见此，叶汐然怎么忍心拒绝。
“当然没问题，刘爷爷，我现在就可以陪您去。”
“谢谢你了。”
叶汐然陪着刘老爷子来到了刘长林所在的医院。
康复科里，刘长林静静地躺着。
他一动不动，脸色尽管红润，却没有半点生气。
刘老爷子心疼地走过去，抚了抚刘长林的脸，语气沉重地说道：“听说植物人虽然沉睡不醒，但他们是能听到外界的话，所以我经常来这里，跟长林说些话。”
他满是心疼地注视着儿子，话里是止不住地叹息。
叶汐然默默地注视着刘爷爷，这一刻才发现一向威严高大的刘爷爷不知何时也有了疲态，头上的白丝仿佛在印证岁月的流逝。
“刘爷爷，我相信他肯定能听到的。”
“不管您想说什么，都可以跟他说。”
刘老爷子动容地拉起儿子的手，拍了拍。
“我也相信这个说法。”
“可他已经昏迷了整整八年了，要是想醒来的话一定早就醒来了，何必到现在还抛下我这老头子一个人，他真是狠心啊。”
八年。
叶汐然眸光微闪。
她仍记得当时刘长林成植物人的新闻像柳絮一样飘满整个云城，引起云城上下的极大轰动。
刘家也因此受了不少影响，刘氏一度濒临破产边缘。
事情竟然已经过去整整八年了。
这八年来，不知刘爷爷是如何煎熬度日的。
叶汐然上前半步，伸手搭在刘老爷子肩头。
“刘爷爷，这八年来，您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又有什么能比得上亲生父亲的爱意呢？
刘老爷子抹了抹眼角，“事实固然残忍，可最后也没办法地接受了，现在只要能看到长林安安静静地睡着就足够了。”
叶汐然敛眸，忽的想到了什么。
“刘爷爷，刘大伯出车祸的事，您查过其中的缘故吗？”
刘老爷子神情微变，严肃起来。
“当年那件事，根本无从入手调查。造成车祸的肇事司机在车祸中当场死亡，根本没人可以告诉当年的真相。”
“当场死亡……”
肇事司机竟然也倒在了那场血泊中。
细细想来，未免有些巧合。
叶汐然疑虑地皱了皱眉头，可看到刘爷爷布满沧桑的脸，她还是把自己的质疑咽了回去。
刘爷爷好不容易从那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又何必再把他拉回深渊。
陪着刘爷爷在病房里呆了许久后，两人准备离开。
叶汐然扶着刘爷爷走出病房时，目光不经意地落在拐角处。
倏地，她看到走廊拐角处，一道漆黑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个高大的人影似乎看到了他们，在叶汐然转过头的时候，迅速地躲在了走廊后。
叶汐然心里顿时升起疑惑。
等她走过去时，却看到走廊拐角处空无一人。
可刚刚的场景绝不可能是幻觉。
“汐然，你看什么呢？”
听到刘爷爷的询问声，叶汐然这才应过神来。
她回眸，重新回到了老爷子身边。
“没什么，刘爷爷。”
她搀扶着刘爷爷走出医院，边走边说道：“刘爷爷，我知道你素日里觉得孤单，等以后您再想找人说话了，随时叫我就好。”
“那我这个糟老头子岂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叶汐然微微蹙眉，“当然不会。”
“好好好，”刘老爷子笑得甚是开心，“难为你有这片孝心了，我以后一定多多麻烦你。”
“荣幸之至。”
把刘爷爷送回老宅之后，叶汐然便准备离开了。
她刚准备上车，就看到刘月如从不远处走过去。
怔了一下之后，叶汐然连忙叫住了刘月如。
可听到叶汐然的声音，刘月如不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仿佛在刻意躲避。
叶汐然见状，匆忙跟了上去。
“月如，你怎么了？为什么躲着我？”
从刘月如的反应里，她也察觉到了这件事有问题。
“叶姐姐，我不是故意躲着你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刘月如低着头，天真的脸上透着愧色。
如此一来，反叫叶汐然更加云里雾里。
“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月如搓了搓手，犹豫了半晌才咬咬牙。
“叶姐姐，我不知道宋昊喜欢的人是你，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对他产生好感的，我不想和你因为一个男人有矛盾。”
闻言，叶汐然一怔。
她不安地蹙眉，“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