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事上颜歌没有为难他,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里,像卷被子一样把自己卷起来:“我会跟父亲好好谈谈的,到时候你等我的消息吧。”
夜锦之的心沉了沉:“他,不会打你吧?”
颜歌摇了他一下:“你想什么呢?”
“你好好说,他要是不同意――”话说出来,心里先难受上了,伸手打了自己一下,“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我说不管怎样,我们慢慢想办法啊。”
他是个男人,即便颜歌再有本事,他从骨子里头还是觉得应该是他给她遮风挡雨,而不是有事就将她推到前头。
颜歌回到家收拾行李才发现夜锦之将钱包重新塞回她的背包里头了,她拿着钱包笑着摇了摇头,放回去下楼去重新见父母。
夜锦之则一回去就挨了一顿骂。
“出去两天才回来,也不交代一声……”
夜锦之看着父母的样子,想象颜歌,也摇了摇头,颜歌真跟他们不一样,他当初追的时候也没想过她会答应,就是现在,他为什么不敢再碰她,不是怕她父亲,而是怕他们不能长久——没有安稳的关系,两个人在一起,就像那些朝生暮死的蜉蝣一样。
颜歌不是个急性子,不过有的时候跟家里人她确实是比较随性一些,正好父母都在,大家挺长时间不见面,有的话在电话里头说容易引起恐慌又不好安抚,于是这种团聚的时候说一说自己做过的事跟以后的打算再好不过了。
颜父自从颜歌出事之后,就加大了对她的管控,就如她对夜锦之说的,学校里头颜父的耳目众多。
不过即便这样,颜歌说出来的事还是吓了颜父一跳。
无论是颜歌炒股得到第一笔流动资金也好,还是她从校外找项目从校内找教授合作,这些事颜父都没听到一丝风声,或者说,哪怕是现在她坐在对面告诉他,他也有点难以置信。
幸好颜歌不是要说服他什么,只是先告诉他一声,她语气不疾不徐,颜父从最初的惊愕到后头渐渐镇定,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之后就是他问她答。这一场对话,颜母几乎没有开口过,偶尔在父女俩说话停下来的时候会倒水给他们,然后问颜歌一句半句。
完美的错过了晚饭。
颜父一拍大腿:“我虽然没有儿子,但一个闺女顶一百个儿子!走,今天咱们出去吃饭,庆祝庆祝去!”
不管现在颜歌的项目有没有赚到钱,起码她有能力经营,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从前,他想着颜歌只要能接手他手里的事业就行了,再不济他可以做到将来爬不动了,到时候外孙外孙女也能帮衬公司了,现在,他终于在放心的同时,觉得闺女的能力肯定能在他上头——文化水平先比他高!这种做事业的觉悟看着也比他强,他在她这个年纪还苦哈哈的当小工呢,她却已经给好几个人当上了老板。
颜父其实第二天就想返回苏城,去见见颜歌口中的那些人,只不过颜歌的寒假也是其他高中初中同学的寒假,聚会也多了起来,有的甚至是高中老师们发起来的,隔了大半年没有见面,从前的同学关系师生关系还没有变淡,约饭的电话打了过来,颜父总不能推辞,女儿考了一个好学校,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炫耀一番的?他自然都答应了,甚至撇开公司的事务亲自来送颜歌。
颜歌坐在副驾驶上,突然想起前世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办理了移民手续。从这里离开,是人言可畏的一场逃离,但真的出国到完全陌生的地方,才是更艰难的一场开始。
颜父在国外很快啤酒肚就不见了,不是他戒烟戒酒,而是从生活变为生存,哪怕手里有钱,也陡然增加了无数的压力,颜母默默不语,只管着照顾他们,一家人其实并不开心。
而移民的最终结局还是回归,树高百尺叶落归根。
现在,颜母听说颜歌要出来做头发,难得的说她也想换个发型,母女俩搭乘颜父的车子就出来了。
前世谁也没有如今的心情。
手机在裤子裤袋里头微微震动一声,是有短信进来,她到了美发的地方,找了个洗手间才打开看,果然是夜锦之的短信。
夜锦之问她:“你跟家里说了吗?我过年能去吗?”
她回:“说了一部分了,还好没有生气,你先别着急。”
夜锦之飞快的又发了一条过来:“你现在在做什么。”
“打算理发,晚上跟高中同学在饭店聚会。”这次的同学聚会是高中艺术老师拉起来的,说了餐费也由他负责,其实艺术的圈子并不大,能有些交流是很好的。这也是老师愿意花钱的原因之一,没准哪个学生就能成为出众的艺术家,作为老师也会有面子。
夜锦之问清楚聚餐的地方,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事实上美发能成为一项事业,关键就是它还耗费时间了,颜父等了俩小时,都睡了一觉,颜母看他的样子实在难受,支使颜歌去叫他回去睡去。老婆的话可能不会听,但女儿的话是一定要听的,颜父这才站起来走了。
有句话叫“从头做起”,母女俩都有了新发型,心情很奇妙,颜歌先打车将颜母送回家,然后才换了聚会穿的衣裳坐出租车到了地方。
她一到那儿就有同学打电话问她到哪里了,说要下去接她。
大家聚会自是热闹无比,说学逗唱的人有的是,颜歌轻轻柔柔的说了几句也过了关。
聚会进行到一半,有的已经醉了,有的还在唱歌。夜锦之的短信又来了,报了一个包间号。
颜歌跟旁边的人说了一声,起身拿了包出去,她先去吧台买了单,然后才去了夜锦之说的包间。
进去之后夜锦之就一把将她抱住了。
颜歌扭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桌面,问他:“没有点菜吗?”
夜锦之:“我又不饿,交了包间费给他就很好了。”
颜歌推开他,出门喊了服务员进来,正好就着她在饭桌上吃到的比较好吃的几个菜都又重新点了一遍。
夜锦之抿了抿唇:“明天我去你家,先跟你母亲说说。”
颜歌真是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道:“别啊,先等我跟他们说了,到时候再见机行事不好么?闹大了,流言纷纷,我爸说不定叫我移民……”
夜锦之最听不得这样的话,闻言立即堵上她的嘴。
随后一顿饭吃的“火热”,夜锦之结账,半抱着将她带下楼,招了出租车送她回家。
在车上的时候,颜父打了电话来问她聚会结束了没有,他好去接。
夜锦之听得眉头直跳,却忍住一声未吭,听颜歌说已经坐了出租快要到家之类。
颜歌低头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明天先跟母亲说。”
她发完短信就看着他,见他收到看完脸上的表情松动了,才跟着松一口气。
当然家里那一关并没有多么好过,就是她得让父母知道,她不依赖别人也能在世上立足,能将自己照顾好了。
好在夜苗苗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
家里人即便不同意结婚,但是相处,他们不反对。
后来,一过五年,夜锦之越渐成熟了,这五年来对颜歌的掏心掏肺,颜父看在眼中,颜母也觉得可以依靠,再者,颜歌积蓄已经够挥霍几辈子的,便同意他们结婚了。
这一世颜歌老死,入了入了轮回。
幽冥鬼府。
鬼差站在高台之上,一袭红衣,手握生死簿,面上严肃,却无凶神恶煞,一脸关切的望着颜歌,且那模样,颜歌看着有几分眼熟……
“青殷,红珏即将出关,去接她吧!”
“谢尊上!”
鬼差得令,速度快到令人乍舌。
这时,颜歌才察觉幽冥殿前,端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眉宇冰寒,轮廓幽深,眼中却深情复杂。
“歌儿,你可还记得我?”
“……”
颜歌皱眉,随后摇了摇头。
“无妨,记不起来便罢了!”夜冥起身,眨眼出现在颜歌身旁,一手揽着她,一手划过她额间“盛开”的彼岸花,眼中深沉,“你是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