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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陈爽送上小白公车,顾小喜重新穿回巷里,走进正在改建的非遗文创园。因为马上过年的原因,工程暂时中止,顾长顺三人的脚步声就很清晰。
循着脚步声,顾小喜很快就找了过去。
此时,苏岚正站在刚打了底色,画了轮廓的欢喜妹墙绘前,看得津津有味。
顾小喜忙把手机相册打开,给苏岚看效果图。
“阿姨,画好的效果就是这样,相当于是等比例放大。”
苏岚仔细比对了一下,连连点头:“这图真有创意。对了,‘欢喜’这两个字,是取自你和你哥哥的名字吗?”
“对。”顾小喜眼睛笑成了月牙。
“很有趣。我很期待成品哟。”
“成品已经有两幅了,一幅是小喜画的,一幅是小喜的闺密谭清清画的。”
“谭清清?这名字有点熟……”苏岚回想道,“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她很早就办过油画展,在圈子里很有名气。”沐川解释道。
“哦,难怪……”苏岚说,“我可能看过她的画展。”
“现在,她师从永春纸织画的传人徐泽老师,正在转型。”顾小喜补充道。
苏岚笑道:“这可太巧了,那我一定要认识认识你的闺密了。看来她是一个很喜欢突破自我的人。这我喜欢。”
“行,过了年,我陪您去永春找她吧。她最近都跟着徐老师在学习。”
与曾仕明分手之后,谭清清完成了墙绘,便把画室转让了出去,再去徐泽那里学永春纸织画。
说笑间,几人下了一道玻璃廊桥,走到了顾小喜画的墙绘前。
沐川准备卖关子:“妈,你猜,这幅墙绘是小喜还是清清画的?”
苏岚凝神细视,才笃定道:“这是小喜画的。”
“答对了,加十分。”沐川按着她肩膀,“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是感觉,你信吗?”
“不信。”
“哈哈,很简单。民宿的墙上不是有小喜作的墙绘吗?还有,樱桃树桩上的那幅画。我看这两幅画,都极具古韵,和这幅非遗墙的画风很相似。”
“这倒是。还是我妈目光如炬。”
“嘿,其实也不全是,小喜是你的……女朋友,你自然是要先带我来看她的作品,对不对?这是潜意识行为。”
“你还学心理学啊,妈。”
“那肯定,一部文学作品,就是一个社会百态的万花筒,妈妈既然要当作家,那就必须观察生活,尽可能多的学习各种知识。”
“给您点赞!”沐川笑道,“这幅成品怎么样,您觉得?”
“很有意思,从视觉效果来说,很吸睛,创意也是满分。”
沐川挑眉看着顾小喜:“我妈夸你呢。”
顾小喜含了笑,正要说话,苏岚突然问:“对了,画在树上的也算是墙绘吗?”
“说是墙绘也可以,准确地说,也可以叫树绘。”
“嗯,说起树绘,我在国外、国内都见过一些。有些树绘作品,就直接画在树干上。我觉得这不好,不环保。像你这样,把图案画在已经死去的树桩上,就很不错。像是一种起死回生的魔法。”
“阿姨,你说得真好,我……”顾小喜蓦地兴奋起来,手指着玻璃廊桥,“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这个全新的点子,一经顾小喜道出,就得到了回应,莫说是苏岚、沐川,就连顾长顺也拊掌大笑,连声称好。
打定主意后,几人又欣赏了谭清清所画的墙绘作品,来到了刚铺设了地砖的一段路边。地砖约摸铺了三十来张,五十厘米见方,灰底蓝字,分别映着“南音”“高甲戏”“永春纸织画”“德化瓷”“五祖拳”等行书字样,各不相同,无一重复。
沐川见苏岚看得出神,便解释道:“‘非遗名录地砖’是小喜的一个创意,一早就被采纳了。我们这不是非遗主题的文创园嘛,为了增强氛围感,我们就打算在地砖上做文章。过完年,收工以后,师傅们会继续铺砖,直到铺完整个园区。每块砖上的字,都是请书法名家写的,很花了些功夫。”
苏岚听得激动起来,免不了又夸了顾小喜一次。
最后,她说:“这种设计,造价会比其他地砖高一些,但很有意思,也很有意义。你们年轻人,真的很有想法,也很有心思,妈妈为你们骄傲!”
沐川也很振奋,正色道:“非遗文创园面积有限,我们不可能把一千多项非遗,都引入到商铺中,但我们可以想办法,让所有的非遗项目,都有名字。”
一个小时后,目送沐川和苏岚上车,顾小喜一直在想,“有意思”和“有意义”,仅一字之差,但却有很大的区别。前者,说的是一种趣味;后者,说的是一种价值。
她并不知,就在她沉入哲学思考之时,沐川和苏岚正在车上说起一个很现实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