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张墨只觉周身空间仿佛都被冻结,一股无法形容的、直接作用于生命本源的死亡之力疯狂涌入体内。
他体表的淡金与暗金光芒剧烈闪烁,随即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黯淡。
《九转金身诀》锤炼的强横肉身,在这金丹中期的含怒一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细密的裂纹瞬间遍布全身,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毛孔中激射而出。
五脏六腑仿佛被搅碎,经脉寸寸断裂。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变得模糊。
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带着一蓬血雨,从空中无力地坠落。
“大哥哥——!!!”废墟后,传来墨灵撕心裂肺的哭喊。
“墨尘。”血姬此刻也看清了那舍身救她之人,竟是那个被她警告、被她审视的人族青年。
看着他为救自己而遭受重创、血洒长空,她心中猛地一揪,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混合着滔天怒火,轰然爆发。
“你们……都该死!”
她不再保留,彻底燃烧本源精血。额间的赤角纹路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刺目血光,整片血域的力量仿佛都与她融为一体。
她舍弃了防御,化身为一尊真正的血色杀神,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四名因张墨受创而略有分神的元婴修士。
此时的她,实力短暂地攀升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地步。
“轰!轰!轰!”
狂暴的血色能量如同烟花般在天空炸响。
那名出手重伤张墨的僵尸脸男子,首当其冲,被血姬一爪撕碎了护身法宝,紧接着血色的能量洪流将其瞬间吞没,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形神俱灭。
另外三名修士骇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
那妖媚女子尖叫一声,化作一道粉红色遁光率先逃窜。独角魔族和鹰首妖族也是各施秘法,仓惶向着血蟒泽外遁去,连同伴的尸体都顾不上了。
血姬并未追击,她燃烧本源已是强弩之末。战斗在张墨坠落的短短数息内,以一种惨烈的方式,骤然结束。
血光一闪,血姬的身影出现在张墨坠落的下方,小心翼翼地接住了他几乎不成人形的身体。
触手之处,一片冰凉。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
他浑身浴血,皮肤表面布满了恐怖的裂纹,仿佛一碰就会碎掉,内脏的伤势更是沉重无比,那死亡法则之力依旧在他体内肆虐,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母亲,大哥哥,大哥哥他怎么样了?”墨灵哭着跑了过来,看着张墨凄惨的模样,小脸煞白,几乎要晕厥过去。
血姬看着怀中的张墨,又看了看哭成泪人的女儿,眼神极其复杂。这个人类,为何要拼死救她?仅仅是为了墨灵吗?还是……
此刻容不得她多想。她迅速检查张墨的伤势,越查脸色越是凝重。
肉身崩溃,经脉尽碎,神魂受创,更有诡异的死亡法则之力盘踞……这等伤势,换做寻常筑基修士,早已死了十次不止。
他能吊着一口气,全靠那强横得不像话的肉身根基和一股顽强的意志在支撑。
“他伤得很重……非常重。”血姬沉声道,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玉儿,你先别哭,帮母亲护法,我要立刻为他疗伤,迟则生变。”
她抱着张墨,化作一道血光,瞬间回到了那座遭受重创、但主体尚存的血宫之中。
径直来到宫殿最深处,一处由最精纯的血色晶石构筑的密室,这里是她平日闭关之所,血域能量最为浓郁精纯。
将张墨轻轻放在中央的晶石平台上,血姬双手快速结印,引动整个血宫残留的能量以及下方血域的本源之力。
浓郁如实质的血色能量如同百川归海,涌入密室,缓缓将张墨包裹。
她先是动用自身精纯的妖元,小心翼翼地驱散、中和那股残留在张墨体内的死亡之力。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加速张墨的死亡。血姬全神贯注,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驱散死气之后,便是修复那濒临崩溃的肉身。
她取出珍藏的、用以保命的“血玉菩提膏”,仔细涂抹在张墨体表的每一道裂纹上。
这灵膏蕴含着庞大的生机,一接触到伤口,便发出淡淡的红光,开始缓慢地修复受损的组织。
但对于体内断裂的经脉和破碎的脏腑,血玉菩提膏的效果便大打折扣。
血姬犹豫片刻,一咬牙,逼出了三滴自身的心头精血。这精血对她而言也极其珍贵,蕴含着本源之力。
三滴如同红宝石般璀璨、散发着惊人能量波动的精血,缓缓滴落在张墨的胸口,融入他的体内。
磅礴而温和的生机瞬间爆发,如同甘霖般滋润着他干涸破碎的经脉与脏腑,强行维系着他不散的生机,并开始极其缓慢地修复……
墨灵一直守在密室门口,小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里面,心中不断地祈祷。
时间一点点流逝。血姬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维持这种高强度的治疗,对她而言也是巨大的消耗。但她没有停下,目光始终锁定在张墨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张墨体表的裂纹在血玉菩提膏和血蟒精血的双重作用下,终于初步愈合,虽然依旧布满可怕的疤痕,但至少不再流血。
体内肆虐的死亡之力被彻底驱散,断裂的经脉在心头痛血的滋养下,也勉强接续上了一丝,如同干涸河床上的细微水流。
破碎的脏腑也被庞大的生机包裹,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功能。
他依旧昏迷不醒,气息虽然不再继续衰落,但也微弱得可怜,如同沉睡一般。能否真正挺过来,醒来后能否恢复,都还是未知数。
血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形微微晃动,几乎脱力。她看着晶石平台上沉睡的张墨,眼神无比复杂。有感激,有疑惑,也有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