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6
两名警察。
我指着书房的方向：
“警察同志，我怀疑有人入室盗窃，为了我老婆孩子的安危只好偷偷报警。”
“麻烦你们把他带走。”
林悠然试图阻拦，被我死死拉在身后。
我像一个好丈夫般柔声安慰：
“没事了，你先回房休息，他既然敢进我家，我也能让他出不去。”
林悠然一听，哪能安心休息，硬是跟着我们进了书房。
警察打开门时，周旭垫着脚尖躲在窗帘后瑟瑟发抖。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最终只好惨白着脸向林悠然求助：
“警察同志都是误会，我和这家的女主人是好朋友，太晚了到他家里借住。”
怕警察不相信，他连忙翻出了自己的学生证。
“你看，我还是个研究生呢，怎么可能干出偷盗这种事？”
林悠然也挣脱了我的手，连忙上前解围：
“对，我们是好朋友，我怀孕了老公出门给我卖宵夜，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谁知道他一回家便误会了。”
说着，她娇嗔地挽住我的手：
“老公，你报警前应该先问问我的，报假警是要受到惩罚的。”
现场一度安静下来，两人一唱一和拼命圆谎的样子真有几分滑稽。
地上的保险箱分明就是有撬过的痕迹。
能够睁着眼睛说白话，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不动声色地抽出手：
“既然是误会总要说清楚，不能冤枉了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警察同志，我申请提取保险箱上面的指纹。”
这下不光是周旭，就连林悠然也吓得脸色惨白。
正要动手时，她忽然扑过去用身体紧紧护住保险箱。
“这是我们家的财产，怎么能让外人碰？”
“老公我知道你是嫉妒了，别闹了好不好，大晚上的警察同志也要休息。”
“你就让他们早点回去吧。”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林悠然这么大的反应，就算是傻子也看出了问题。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门铃再次响起。
我冷笑：
“老婆，120来了。”
“你一定是受了惊吓才会胡言乱语，先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我们的宝宝一定不能有事，你说对吧？”
林悠然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扶着林悠然上了救护车，周旭也被警察带到了派出所。
到了医院林悠然像是认命了，不哭也不闹。
一番检查过后，医生把林悠然的检查报告拿到我面前满脸遗憾：
“很抱歉，林女士并没有怀孕。”
听到和确认是两回事。
要说心里没有遗憾是假的，但同时也松了口气。
通过这段时间和林悠然不尴不尬的相处，我也想明白了。
要是孩子真的在我们这样没有爱的家庭里出生，过得也不会幸福。
强扭的瓜终究不甜。
我把报告单甩到林悠然面前：
“离婚，换我去派出所撤案，换不换？”
7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林悠然抬起头，苦笑道：“是我低估了你。”
其实在今晚之前，我都没怀疑过她。
我总觉得这是她最深的伤疤，她不可能用孩子欺骗我。
可事实就是我低估了人性。
在利益面前，确实可以无底线地舍弃一些东西。
林悠然最终还是选择签字离婚。
离婚手续办得比我想象中顺利。
我没像之前那般大方分割财产，只让林悠然带走了自己的衣服首饰和那个属于她的奶茶店。
只要她不胡乱花钱，奶茶店的盈利再加上那些黄金首饰也够她安度余生了。
出了民政局大门，周旭早已等在门外，他立刻送上一束鲜花。
随后得意地把手搭在林悠然肩膀上：
“陆阳，既然你们都离婚了，我不妨告诉你。”
“其实悠然的第一次也是我的，我们比你想象中开始的更早。”
周旭以为我还是那个深爱林悠然的傻小子，恐怕等在这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我，顺势再讹一笔赔偿。
可我让他失望了。
自从彻底放下林悠然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无法牵动我的情绪。
我无视他的挑衅，直接下了楼梯。
也许是我的冷漠刺激到了林悠然的自尊心。
她忽然叫住我：
“陆阳，你没听到周旭说什么吗？”
“你都……不会生气吗？”
虽然觉得她的问题很莫名其妙，但我还是转身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林悠然，祝你们幸福。”
说完，我大步跨上车驶离。
后视镜里林悠然追着小跑了两步，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周旭这样的人只爱自己，注定不会是林悠然的良配。
8
也许是情场失意，商场得意。
离婚后，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带领团队做出了不少成绩。
在一片爆竹声中，我人生中第一家分公司开业了。
第一时间接到电话赶回公司时，我才从工地出来还都没来得及换下脏衣服。
一进公司便撞上了西装革履的周旭。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嗤笑道：
“陆阳，我还以为你多有出息呢，原来只是个包工头啊。”
“以前悠然总说你有钱，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他看着我身上的泥土，忽然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
“一身臭汗就别往这么高级的地毯上踩了，弄脏了你可舍不得送去清洗，最后还不是得跪着舔干净。”
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口气，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被狗咬了，我总不能咬回去。
看他这身装扮就是来面试的，我好心提醒：
“周旭，上次我说过的话，这次也同样适用。”
我指的是，上次林悠然带着周旭来公司，想让他担任采购经理那件事。
当时我就说过，我的公司不会聘请周旭担任任何职务。
可周旭显然没听懂我的意思，又或许根本没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人力资源部经理递上来的一堆简历里，我一眼便看到了周旭的名字。
我手指一点，指定让他最后一个面试。
面试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像他这样的人心理战术最有效。
眼看着前面面试的人一个个离开，周旭也开始沉不住气了。
他一进门便九十度鞠躬，中气十足：
“各位面试官好！我叫……”
抬起头看到的就是我坐在主考官的位置，正抱着手看着他。
他的表情瞬间失去管理，结巴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几个面试官的注视下，他转身撞翻了桌子落荒而逃。
还真有几分狼狈的意味。
周旭也算是给我的生活带来了短暂的快乐。
想着以后也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我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件事还能有后续。
9
继周旭面试落荒而逃后，林悠然又哭哭啼啼地找上门来。
我下班回家刚下车，她便冲过来抱住了我的大腿。
“陆阳，你帮帮我吧，我快要被周旭打死了。”
抬起头才看到她的脸上有好几块淤青。
她急忙挽起袖子向我展示手臂上的伤口：
“你看，这些都是他打的，身上也有，我给你看。”
害怕她当街脱衣服，我伸手止住了她的动作。
总归是曾经深爱过的女人，看到她被打得这么惨，我也有些于心不忍。
可我的立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客观给出建议：
“我帮不了你，只能建议你报警，然后去医院验伤。”
我确实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的瓜葛，拔腿就要走。
林悠然怯生生开口：
“周旭就是因为在公司被你羞辱，这才把气都撒在了我的头上。”
“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其实他能力也挺强的。”
我是真没看出来，周旭除了会哄女人为自己花钱，还有什么其他的本事。
林悠然对周旭还真是情深义重。
就算被打成这样也要为他求情。
我深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小丑，明明人家就是乐在其中，我还想着帮她脱离苦海。
听不下去她这番恶心的言论，我打断了她：
“爱莫能助。”
“林悠然，以后你也别再来找我。”
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一阵吵闹声。
回头看到周旭布置从哪窜出来，此时正揪着林悠然的头发往外拖。
他嘴里大骂着：
“真没用，就这么放他走了。”
“你不是说陆阳爱你爱到了骨子里，一定能从他手里搞到钱的吗？”
“再要不到钱给我花，你就滚出我家。”
……
周旭所谓的家，也是林悠然用我的钱给他买的。
林悠然被他骂得不敢出声，只能用手捂着头发，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后。
她不时回头，看向我离开的方向。
可我已经走远了。
10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我以为这就是我和林悠然的最后一次见面。
可没过几天，她竟再次找上门来。
这次不是为周旭求前程，而是想要和我复合。
她把我堵在门口，扑了上来：
“陆阳，我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我现在才知道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我不想失去你。”
没想到短短几天，她对周旭的感情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不过也不重要了。
我用力掰开她的手：
“林悠然，上次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就是陌生人。”
她还不死心，攥着我的衣角哭诉：
“以前是我不懂得珍惜，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去外面找刺激。”
“但是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想要生一个可爱的宝宝吗？我们再努努力一定会有的。”
我想，也许是曾经那些甜蜜的过往给了她求复合的勇气。
可感情本就是奢侈品，它一点点消磨在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里。
等失望积攒到一定时候，便是永别。
眼前的林悠然显然没能意识到这一点，她总觉得我还会像以前那样永远守在她的身后。
只要她回头，我便会毫不犹豫的张开双臂，再次把她护在怀里。
我后退一步，刻意和她拉开了距离。
眼下不能再给她任何希望。
我甩开她的手，冷漠开口：
“林悠然，别像狗似的求复合。”
林悠然愣住了，她忽然情绪失控，痛苦不已。
可我不过是把她亲口说过的话我原封不动送给她，她便受不了了。
我没再理会她，大门隔绝了她的哀嚎。
可视门铃记录着林悠然的情况。
她靠着墙壁慢慢滑下，嘴里不断呢喃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明明很爱我，大一那年我们吵了一架，半夜你胃疼得睡不着，可你害怕不停翻身会影响我休息，硬是在地板上躺到了天亮。”
“还有啊，大二那年寒假我在老家放烟花突然很想你，原本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第二天你真的坐了十五个小时绿皮火车来见我，那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我和周旭分手了，他习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花光我的钱后为了维持富二代的人设重新找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富婆，还有数不清的年轻小姑娘。”
“连他也不要我了。”
“我是什么时候把你弄丢了？”
……
自然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我知道，林悠然并不是真的认错，只是不能接受周旭利用她的事实。
于是她想要回头从我这里找温暖，证明自己并不缺人爱。
以前她在周旭那里受了冷落，也是像现在一样回来找我。
那时候她对我会比平常更有耐心，而我也沉浸其中。
可周旭再次对她勾勾手指，她又会毫不犹豫地抛下我去赴约。
一次，两次……
我的心也凉了下去。
林悠然在门口坐了好一阵，确认我真的不会回头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我没去送她，以后的路她终究得一个人走了。
11
这天，我刚谈成一个合同，同行的几个小姑娘嚷嚷着让我请喝奶茶。
这么小的要求，我肯定得满足。
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林悠然以前开奶茶店的那条街，不过她的奶茶店早已换了新的商户。
比她之前的生意倒是好了不少。
几个小姑娘买好奶茶，叽叽喳喳在车上八卦开来。
“之前有家奶茶还挺好喝的，只是卖得有点贵。”
“是叫悠然一夏吗？我也喝过，不过后来换了配方，没了原来的味道。”
“我刚刚买蛋糕的时候听人说，那家奶茶店的老板娘没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想到了林悠然。
会是她吗？
后座的小姑娘还在继续八卦。
“听说是离婚后新交了一个男朋友，花光了她的钱还转卖了她的店。”
“那时她不同意卖，她男朋友也不跟她废话，直接带人砸了她的店，警察来过很多次，最后她自己撤案了。”
“后来她看到那个男的拿着她的钱交往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她承受不住疯了，拿着刀把那个捞男捅成了血窟窿。”
“临死前，两人双双坠楼了。”
听到这，我基本可以确定她们八卦的对象就是林悠然和周旭。
心里忍不住唏嘘。
她明明可以离开周旭，自己好好生活。
如今却连命都丢了。
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
员工的事，我本不会多嘴。
这次我想了想还是出声提醒：
“以后找男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啊。”
一阵嬉笑声中，车继续向前行驶，这一次我要活出自己的人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