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我回来啦!”
“哎呀!”
“乖仔,你总算回来啦!”
“昨晚去哪里玩了?你真是害得妈咪很担心唉!!”
“呜呜呜……”
站在独栋别墅门口,陈承乾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面前的美丽妇人、即他这一世的母亲常秀蓉哭得梨花带泪,正在客厅里看TVB翡翠台播放的早间新闻的陈鸿顺——陈承乾的父亲在听到老婆常秀蓉的哭声后,立即穿着一双黑色人字拖,神色仓惶地跑出来察看情况,下意识地以为是儿子惹得老婆不开心了,于是一双虎目怒视着手足无措地儿子,接着迅速从腰间抽出“望子成才鞭(皮带)”,正打算要教育一下儿子,不料,常秀蓉见状立马不哭了,而陈承乾则是神色大变地一连跳开好几米,双手格挡在前,眼里满是戒备地盯着自家老爸!
“哎哟!要死了!你这个糙汉子,想要打死自己儿子啊!”
“不是——老婆,不是这小混蛋惹你生气了吗?”
被老婆常秀蓉死死攥着他的双手,陈鸿顺愣了愣,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听到老公居然误以为是宝贝儿子气到自己了……常秀蓉大感无奈,没好气地骂起了老公:
“说到惹我生气的人,你排在第一,没人敢排第二!”
“呃呃呃……”
搞了半天,原来是一场误会,陈鸿顺脸色尴尬地看了看跳开好几米远的儿子,说道:
“乖仔,对不住咯!老爸误会你了,赶快上楼洗个热水澡吧!”
见到丈夫主动跟宝贝儿子道歉,常秀蓉冷哼了一下,这才松开了丈夫的双手,转过身来,又连忙换上满脸疼惜的神情,拉着宝贝儿子往家里走,路过丈夫时又瞪了一眼,陈鸿顺自知理亏,关上大门,满是羞愧地跟在老婆与儿子两人的后面。
回到客厅里,一台放置在用琼州黄花梨打制的橱柜上的29英寸旗舰款日立牌彩电正在播放香江唯二的电视台——TVB翡翠台(中文频道)的早间财经新闻,一名身穿黑色职业上衣的中年男主持正在面色平静地播报从港交所收到的最新消息,即本港首家上市的华资地产公司、即嘉年地产在昨日下午再次收到香江高等法院的清盘聆讯传票,嘉年地产的股价应声下跌,截至昨日下午4家交易所收盘,嘉年地产的股价已然跌至每股0.78港元。
“唉……又有一家老牌公司要倒闭咯!”
认真看完这一则财经新闻报道,陈鸿顺略带唏嘘地坐在红木长椅上,拿起放在青石台上的紫砂壶喝了一口铁观音茶。想起二十年前,他带着弟弟陈鸿远从粤西北山区老家跟着一群同乡历经千辛万苦来到香江,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吗?
刚来到香江,陈鸿顺与弟弟陈鸿远人生地不熟,差点被人卖猪仔到国外,如果没有侥幸遇上嘉年地产的老总、已故创始人彭国振彭先生搭救,或许他们兄弟就要饿死街头了。
彭国振先生对陈鸿顺兄弟是有救命之恩的,如今居然听到彭国振先生创办的嘉年地产居然面临破产清算的悲惨结局,陈鸿顺心中难免多了一丝怜悯、伤感!
“爸,你在这叹什么气啊?”
“吧唧……”
从厨房出来,陈承乾拿着一颗鲜红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又给将一碟母亲常秀蓉切好的果盘放在老爸陈鸿顺身前,见到老爸陈鸿顺坐在红木椅上看着日立彩电里播报的嘉年地产即将破产清算的新闻报道摇头叹气,不由得感到惊奇,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呵呵……不生老爸的气了?”
陈鸿顺没直接回答儿子的问题,而是笑了笑,朝着儿子挤弄了几下眼色,陈承乾心领神会,低声说道:“爸,不用担心,妈咪没生气的,她就是怕我在外面学坏了!”
从儿子这里确定老婆大人没有生气,陈鸿顺松了一口气,拿起一块插上牙签的橙子放入嘴里嚼着,一边吃、一边回答儿子刚才的问题:
“老爸之所以叹气,是因为看到恩人亲手打造的公司要没了,为恩人感到伤心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
听到老爸的解释,陈承乾这才恍然大悟,隐约间想起了嘉年地产的已故创始人彭国振在他小时候经常到他家做客,身边总是带着一个夹着双马尾、穿着白色衬衫配蓝色背心裙的大姐姐,而这个大姐姐似乎十分喜欢抓弄他,每次临近吃饭前都带他去玩抓迷藏,结果总是他被老爸陈鸿顺找到一顿揍,也就是陈承乾年幼无知,小觑了这位大姐姐的“险恶用心”。
时至今日,陈承乾一想到那位大姐姐对着他笑的样子,心里就发毛,不过,世事无常,他老爸陈鸿顺当年从彭国振手上借了20万港元创办了专门为美利坚玩具商做代工的【鸿顺玩具厂】,经过老爸陈鸿顺、二叔陈鸿远等人二十年的辛勤付出,总算把【鸿顺玩具厂】打造成一家市值3亿港元的、拥有500多名员工的、本港境内最大的玩具公司之一。
总的来说,陈承乾是货真价实的富二代,而且这一世的父母只有他这根独苗,也就没有新闻报道里常见的“豪门资产争夺战”上演,等到时机成熟,他就能接过老爸陈鸿顺的位子。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鸿顺玩具公司的创始股东是陈承乾的老爸陈鸿顺与二叔陈鸿远,但是,在3年前,即1981年的6月,二叔陈鸿远被人专门设局——居然傻到利用鸿顺玩具公司45%的干股向高利贷公司借了2000万港元去炒股,结果一夜之间全亏了,那些设局的骗子早就卷款跑路,留下二叔陈鸿远独自面对这个大烂摊子。
为了拿回鸿顺玩具公司45%的干股,同时也是为了救回弟弟陈鸿远一条小命,陈承乾记得当年老爸陈鸿顺面对被追债上门的债主堵在家里出不去,而老爸陈鸿顺也是有一股狠劲,当场砍掉了厨房的煤气管,举起火机,对着这些债主说了一番话,即要么给足够的时间让老爸陈鸿顺去凑钱还债,要么就大家一起葬身火海!
经过老爸陈鸿顺这么一逼,债主们也意识到老爸陈鸿顺也是一位狠人,色厉内茬地撂下一句“三个月后再来”的狠话就匆匆退走,生怕走完一步老爸陈鸿顺就点着火机。
正因如此,从1981年6月底开始,老爸陈鸿顺就带着刘大山(刘巩的父亲)为首的老员工们共度时艰,在债主们宽限的三个月内疯狂承接各种订单,许多老主顾在听说了鸿顺玩具公司的遭遇后,有的是趁机压低单价、有的是雪中送炭,陈承乾非常清楚地记得老爸陈鸿顺在那三个月里吃不着、睡不好,每天还要在甲方面前装孙子、扮可怜,为的就是赚到很薄很薄的利润,然后攒起来给二叔陈鸿远还债!
在那三个月里,陈承乾跟着母亲常秀蓉经常到街市捡菜叶、捡死鱼,在此之前,二叔陈鸿远早就带着二婶和堂弟在事发后的当晚坐船到南洋躲了起来。
所以,陈承乾对二叔陈鸿远一家没有所谓的亲情了,他的心里满是痛恨、埋怨与悲愤。
在重生醒来后,陈承乾一度担心这一世的父亲也会像前世的父亲一样由于过度操劳导致患上癌症,当天就拉着父母一起到香江最著名的养和医院做了一次全身体检,幸运的是大病症没有、小病灶不少,只需日常注意饮食健康,以及坚持合理的生活规律。
到了1981年12月底,老爸陈鸿顺总算凑够3000万港元,连本带息还给那些耐心等待了3个月的债主,而债主们也感到钦佩,将鸿顺玩具公司的45%干股还给老爸陈鸿顺。
至此,老爸陈鸿顺是鸿顺玩具公司的唯一股东,而他陈承乾自是鸿顺玩具唯一的接班人。
从1982年起,似乎是老天爷眷顾陈承乾一家,关于陈鸿顺为了替欠债跑路的弟弟日以继夜地领着鸿顺玩具公司的全体职工疯狂做低价代工订单的事情,让越来越多的客户与普通市民了解到,而像《星岛日报》、《成报》、《信报》等本港主流报纸也陆续报道关于陈鸿顺与鸿顺玩具公司的事迹,使得鸿顺玩具公司的企业形象和信誉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去年1月,来自美利坚的美泰(Mattel)和孩之宝(Hasbro)两大玩具业巨头在听闻鸿顺玩具的名声后决定与鸿顺玩具公司签署了为期3年的分销代理协议(日韩泰等东亚十国和地区),鸿顺玩具公司每年能从中获得35%的利润分成。
得知自家公司居然是两大巨无霸玩具商——美泰(Mattel)和孩之宝(Hasbro)在东亚10个国家和地区的分销代理商之后,陈承乾一度感到十分震惊,原来这一世的父亲竟然是一位商界强人,似乎是为了日后他顺利上位铺路,老爸陈鸿顺跟心腹刘大山商量过后,决定把刘大山的二儿子、即昨晚跟着陈承乾到天水围“冒险”的刘巩派给他当作跟班。
别看昨晚刘巩胆小如鼠,但是,刘巩跟着他父亲刘大山等人在鸿顺玩具公司的一线部门做了五年之久的办事员,而且在人情世故这一块,比起陈承乾要更为熟练自如。
既然重生到了一个商人之家,陈承乾也干脆下定决心要继承好老爸陈鸿顺的衣钵,在了解到【无限兑换系统】里的兑换值能兑换任何一项等价物后,他就立即拉着刘巩查到了一位作恶多端的恶人的行踪,这才在昨晚冒着滂沱大雨赶往新界天水围,目的正是替天行道——顺便拿到重生以来的第一笔兑换值——已经被他全部兑换成10亿港元了!
10亿港元,在1984年的香江,绝对是一笔天大的巨款了!
对于如何合理利用这笔巨款,陈承乾原先是没有头绪的,不过,在看见老爸陈鸿顺为恩人彭国振一手创办的嘉年地产面临破产清盘的悲惨命运所感慨之后,他的脑海突然浮现了一位肤如凝脂、身姿绰约的美人儿……
“老爸,您知道嘉年地产欠了多少债吗?”
迅速将手里的苹果吃完,顺势把苹果核丢入青石桌下面的垃圾桶里,陈承乾十分随意地向老爸陈鸿顺问起嘉年地产的债务,而陈鸿顺也没有多想,简答回想了一下,说道:
“好像超过4亿了!”
4亿港元的债务?!
听到这个数字,陈承乾也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作为全港第一家上市的华资地产公司,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自己拖欠超过4亿港元的巨债?如今还面临破产清盘的悲惨结局!
于是乎,陈承乾有些忐忑,面带怀疑地再次问起老爸陈鸿顺:
“老爸,您没记错吧?嘉年地产欠了超过4亿港元的债?”
“我怎么可能记错呢?”
被老爸陈鸿顺这么一反问,陈承乾也是顿时噎住,一直在默默关注嘉年地产的老爸陈鸿顺也能一些人脉了解到嘉年地产的经营状况,况且,嘉年地产的创始人、即彭国振家族向来与他们陈家有着密切来往,就算新闻报道错了,老爸陈鸿顺也不可能记错嘉年地产欠下的债。
得到老爸陈鸿顺的再次肯定,陈鸿顺有些苦恼,不由得坐在红色真丝沙发上往后靠了靠,脑海里在快速回忆关于嘉年地产的信息,同时也在思索嘉年地产是否还有被拯救的可能!
1955年,彭国振创办嘉年地产。
1962年,嘉年地产建成“文华新邨”,开香江大型私人屋邨先河。
1972年5月,嘉年地产在香江上市,成为首家上市的华资地产公司。
1973年5月,嘉年地产以发行新股方式收购了马来西亚的两家投资公司,取得了吉隆坡市中心一幅66万平方英尺土地,用以兴建规模巨大的综合商业楼宇“首邦市”。
1973年,中东石油危机爆发后,世界经济衰退,马来西亚的橡胶、大米出口大减,首邦市的销售不如人意,进展计划缓慢,历时多年。
一连串投资策略的失误,导致嘉年地产盈利连年下跌,1977年度仅获440万港元,而当时长江实业、新鸿基地产等纷纷把握香江地产低潮大量低价购入土地,等到嘉年地产回师香江时,实力已大大削弱。
1978年,嘉年地产将资金抽调来香江大举发展,先后购入金巴利道嘉新大厦、北角春秧街嘉宝大厦、荔枝角嘉业大厦、香江仔嘉宁大厦以及西贡、薄扶林、筲箕湾等地段,到1980年度,嘉年地产盈利开始回升,达1655万港元,比1977年度大幅增加2.8倍。
1982年,世界经济已呈严重衰退,加上香江前途问题日渐浮现,地产、股市急跌,嘉年地产的发展计划开始出现亏损,如屯门的嘉熙大厦,每平方英尺成本价为550元,但仅能以每平方英尺380元价格出售。嘉年地产眼看形势不妙,即作重新部署,一方面减少对地产业务的依赖,另一方面则加强财务、保险、印刷等其他多元化业务。
嘉年企业的董事局对附属的亿万财务抱有很大的期望,可惜事与愿违,当时香江已开始实施金融三级制,大大限制了亿万财务吸纳存款的能力。同一时期,嘉年的保险业务也受到经济衰退的拖累,发出的保单渐减,申请赔偿的数目增加。所谓祸不单行,自1982年嘉年地产在地产发展、建筑、财务、保险等各个方面,都遭到接二连三的打击。
1983年3月,嘉年集团创办人彭国振病逝,家族生意落入年轻而缺乏经验的女儿彭思梅手中。其时,益大、佳宁集团相继倒闭,银行界已高度警惕,不再轻易向嘉年地产发放贷款。同年8月,嘉年的财务危机显露端倪,即寻求注资,当时,由冯秉芬公子冯庆照代表的美资财团曾计划向嘉年注资1亿港元,以换取其34%股权。
不过,有关计划后来触礁,原因是嘉年地产的大股东嘉年企业无力偿还向嘉年地产借贷的一笔3.8亿港元款项。至此,嘉年已无转圜余地。1984年1月16日,嘉年地产在港交所停牌,宣布清盘,一家老牌的华资地产集团就此遭灭顶之灾。
也就是说,距离历史上嘉年地产正式停牌清盘,满打满算就剩下13天,如果陈承乾想要帮助大姐姐——彭思梅扭转局面,手段极其有限——惟有注资与借款!
“老爸,麻烦您打电话给思梅姐,告诉她,我有办法把嘉年地产救回来!”
“嗯?!这……乖仔,你没在跟老爸开玩笑吧?”
原本还在为嘉年地产的悲惨结局伤春悲秋的陈鸿顺,猛然之间听到儿子陈承乾大言不惭地说有办法把嘉年地产救回来,这让陈鸿顺大为震惊,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儿子。
“爸,我虽然只是一个20岁的毛头小子,但我说出来的话,一口吐沫一个钉子!”
“忘记跟您说了,我之前偷偷拿钱去赌球了!”
“去掉手续费、税费,我手里现在有5亿港元!”
“得意洋洋”地朝着目瞪口呆的老爸陈鸿顺比了一下“六”字的手势,陈承乾本想直接说自己能动用10亿港元的现金,但是,为了避免老爸被吓到,他少说了一半,然而,他似乎低估了5亿港元在1984年的香江是一个什么概念!
目前尚未成为香江四大地产霸主之一的长江实业公司的股价在10~12港元之间浮动,长江实业公司拆股调整后的总股本约为4亿股,如果5亿港元全数买入长江实业公司的股票,理论上,陈承乾能在一天之内持有长江实业公司十分之一的股本,并且能向长江实业公司提请获得2个董事席位,说不定,还能趁机跟李佳诚后面赚得盆满钵满。
也就是陈承乾不愿意给别人当“狗腿子”,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买入长江实业公司的股票,如果不是得知嘉年地产正处于生死关头,他也不会主动向老板陈鸿顺暴露自己拥有5亿港元现金的可怖事实——赌球只是一个借口,即便这一借口十分蹩脚,但他就是要让老爸陈鸿顺意识到一个摆在眼前的、能够迅速帮助嘉年地产脱离险境的最优解!
“咕噜……”
艰难地屯了一下口水,陈鸿顺将儿子陈承乾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就在儿子陈承乾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时,他突然笑了,起身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走到橱柜旁边拿起一座红色座机,拨通了嘉年地产董事长彭思梅的办公室电弧,后者在接到电话后,稍作思索,决定立刻放下手上的一切事务,安排司机搭载自己赶来这一处她极其熟悉的独栋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