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永鸿心思
刀笔梨2025-10-10 16:106,029

  1984年2月1日晚上八点,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在央视正式播出,这是央视首次以直播形式向全国播放联欢晚会,紧扣主流文化与通俗文化融合的主题,同时也是首次邀请台岛、香江的演艺明星登台演出、主持,代表香江参加首届春晚的有男歌手张明岷、女歌手奚秀蓝以及女主持人陈偲偲。

  在首届春晚舞台上,原是电子厂工人的张明岷接连演唱了《我的中國心》、《垅上行》、《外婆的澎湖湾》和《乡间的小路》四首经典金曲,从内地回港后,张明岷受到了港圈的联合封杀,起因是香江的娱乐产业高度仰赖台岛市场,当台岛方面向香江施压时,张明岷、奚秀蓝二人的演艺事业遭受毁灭性打击。不过,张明岷本职是电子厂工人,演唱不过是副业,然而,即便是回到电子厂继续当一线工人,张明岷的生活也受到了极大冲击,许多具有右派背景的社团分子不时到厂里、到家里故意骚扰他和他的家人,惹得张明岷只能报警处理。

  然而,看过诸多港片港剧的人都知道,80年代的香江阿SIR也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上头明确表示对张明岷的警情采取“不主动、不拒绝、不准时”的态度,为了自身的饭碗和家庭着想,阿SIR们也只是到场将这些右派社团分子赶走,只要不闹出流血事件,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让张敏岷对港英当局更加厌恶、更加希望香江早日回归。

  原本陈承乾对张敏岷的关注仅限于一首《我的中國心》以及爱国艺人的身份,但是,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与张敏岷产生交集,而把他们两人扭结在一起的,居然是郭永鸿……

  2月12号,星期天,气候适宜。

  当天早上九点多,在家吃过爱心早餐的陈承乾与女友彭思梅一同乘坐平治车前往铜锣湾怡和街68号的【城市大厦】——嘉年大厦已经正式封闭施工,目前嘉年企业的两百名员工已经转移到城市大厦与世纪城市的职员们协同办公,反正这两家公司业务重合的地方很多。

  在顺利抵达城市大厦后,陈承乾刚牵着女友彭思梅带着蕾丝边丝袜手套的素手从车后排出来,不一会儿就听见耳边传来呼喊,扭头看去,不知郭永鸿这小子是几时来到世纪大厦的,两个耳朵冻到发红,这让陈承乾于心不忍,连忙将脖子上的白灰色围巾套在这小子头上。

  “哎哟……少爷,干嘛打我啊?”

  “衣服也不穿多一件就跑来找我?是你奶奶的病情又出现意外了嘛?”

  “噗嗤……承乾,你别欺负小孩子!”

  在“鼻涕虫”郭永鸿头上敲了一记板栗,陈承乾没好气地问道,而郭永鸿一脸委屈地摸着脑袋看向男友的呆样子,让一旁的彭思梅不由得笑了出来,同时还不忘轻拍了一下男友。

  “我打他、你就打我,是吧?”

  “哪有……”

  迎上男友陈承乾满是幽怨的眼神,彭思梅脸色一红,连忙拉着一脸茫然的郭永鸿朝着城市大厦走去,在大门口巡逻的保安们看见陈承乾一行人的身影,连忙敬了一礼,陈承乾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保安们无需多礼,接着便是跟着女友彭思梅以及郭永鸿后面进了大厅。

  “说吧,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在电梯里,陈承乾看着躲在女友彭思梅后面的郭永鸿,淡然地瞥了一眼,这小子没事可不会来找他,今天突然就冒了出来,肯定是有要紧事,偏偏自己又处理不了的那种。

  “少爷……我……”

  被陈承乾问起来意,郭永鸿也有些忐忑踌躇,这让护着他的彭思梅也有些好奇,不由得转过身来问声说道:“永鸿,你尽管说出来,只要是你少爷能解决的事情,他一定不会拒绝的!”说着,还不忘给男友陈承乾打眼色,这让陈承乾忍不住犯了一个白眼。

  “行啦行啦……你小子三棍子憋不出一个屁来,如果是求我帮忙,那就开口,如果不是,那你就上去喝杯茶,顺便观察一下所谓的‘精英人士’是怎么上班的!”

  被陈承乾这么一吼,彭思梅觉得男友有些过分,刚想批评几句,不料郭永鸿径直说道:

  “少爷,对不住,是我太磨蹭了,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郭永鸿还存有几分稚气的声音在电梯内回荡,陈承乾、彭思梅二人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被港台联合封杀的张明岷竟然是郭永鸿曾经的邻居,虽然张明岷后来搬走了,但是张明岷不时带上礼品回到“鸡寮”探望郭永鸿这些老街坊,在他们老街坊看来,张明岷就是一个有几分书生意气、为人随和文静的优秀青年,只是去京城参加了一个春晚就被“封杀”,实在是太冤了,而且还有一些社团分子拿钱上门扰乱张明岷一家的生活,这更加可恶!

  “所以,你是想请我出手帮助张明岷一家,对吗?”

  “是的,少爷,债多不压身!这辈子我欠您的到了下辈子也还不清,不如多借一些!”

  把自己的来意一清二楚地讲完之后,郭永鸿憨笑中又带着一丝精明,让陈承乾“嘁”地笑了出来,一旁的彭思梅这会显得十分平静,对于这种事情,她向来是可帮可不帮。

  “既然你小子都找上门了,我不帮也说不过去!”

  “在这里吃个午饭,回去后找到张明岷,你这样跟他说,我这位老板打算在鹏城开设一家影音制作公司,而这家公司是生产制作销售流行歌曲、过年歌、民谣等不同类型的歌曲专辑,他要是有决心,就领着一家人搬到鹏城定居,我可以请他担任这家公司的总制作人,每个月给他开出3000港元的薪水,按照港元结算,逢年过节也提供其余福利!”

  “如果张明岷在明天中午12点前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那么这件事情就作废!”

  “郭永鸿,你听清楚了吗?”

  说完,陈承乾带着淡漠的眼神落在郭永鸿身上,这让尚未成年的小伙子打了一个冷颤,同时也意识到了少爷是在这种方式让“邻家大哥哥”张明岷摆脱在香江的“黑暗生活”!

  “嗯嗯……少爷,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张大哥!”

  “哼……”

  轻哼了一声,陈承乾没有继续搭话,对于他来说,张明岷只是一个“意外因素”,他迟早是要在鹏城特区盖厂子、开公司的,不仅是因为香江的制造业北移是历史趋势,也是因为舅舅常远一家就在鹏城特区工作生活……妈咪常秀蓉的娘家常氏来头极大,但是,外人根本不知妈咪常秀蓉的娘家的来路,如果不是香江问题表面化、明朗化,陈承乾也不敢向爸妈打听关于妈咪常秀蓉的娘家的事情,只是打听完之后,他的心情反而变得非常凝重。

  “叮咚……”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陈承乾、彭思梅与郭永鸿来到了城市大厦11楼,等了一会,到地下停车场把平治车停好的刘巩也从对面的一台电梯里出来,由于实现陈承乾没有让刘巩通知嘉年企业、世纪城市两家公司的职员今日自己一行人会来“实地查岗”,当坐在前台处的两名打扮相对娇艳的女职员看到他这位大老板之后,愣了一会儿,然后立即十分大声地问好:

  “陈董好、彭董好、刘总好!!!”

  看着朝着自己一行人鞠躬行礼的两名女职员,陈承乾也猜到这两个女职员故意喊这么大声的目的所在,但他只是笑了笑,牵起女友彭思梅的小手越过她们走进了办公区,刘巩紧随其后,唯有郭永鸿似乎不忍心看着这两位长相美丽的姐姐继续尴尬,路过时轻声提醒:

  “两位姐姐,陈先生他们已经走过去了!”

  “啊?谢……谢谢你!”

  得到郭永鸿的提醒,这两名前台女职员暗自松了一口气,反正她们已经用这种丢人的方式提醒了其他同事,至于其他同事是否会被大老板等人抓住上班摸鱼的“小辫子”,那就与她们二人无关了。

  或许是两名前台女职员的声音足够洪亮,当陈承乾牵着女友彭思梅的手出现时,看到的是一副上百名职员同在一块区域认真办公的场景,不过,眼尖的陈承乾一下子就捕捉到不同方位有几人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努力睁着眼看向手上拿着的标书,还有一些女职员嘴角残留着些许类似巧克力的污渍,在感受到女友彭思梅投去的目光后,连忙尴尬地用纸巾擦干净。

  “陈董、彭董,早上好!”

  “刘先生,早上好!”

  收到消息的郑云清、王明等人匆匆赶来,连忙问好的同时不忘用眼睛余光观察陈承乾这位大老板的脸色,发现大老板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后怕,只因大老板总是喜欢神出鬼没地上来考察工作,在前两天就接连抓住了八个在茶水间磨洋工的、归属不同部门的职员,结果领头的两人被当场开除,其余六人统一扣除当月所有的全勤奖金。

  大老板这一手“杀鸡儆猴”效果非凡,从前天下午开始,公司再也没有出现磨洋工的现象,但是,昨天下午临近下班前半个小时,大老板又扮作送外卖的骑手小哥上到公司考察,路过厕所时意外发现有两个正在抽“福寿膏”的大烟鬼——比起磨洋工,大老板对“福寿膏”和大烟鬼是深恶痛疾,当场就指示在附近警戒的李鸿福带领保安部员工将这两名大烟鬼赶出大厦,同时还不忘打电话报警让阿sir们过来把这两个大烟鬼抓去蹲监房!

  经过前两天的“突击检查”,嘉年、世纪城市两家公司的职员们总算见识到了大老板对磨洋工、抽福寿膏等行径的态度,一个个都夹起尾巴、不敢再越过雷池一步。

  “老郑、王明,今天员工们的表现还不错,给他(她)们的午餐标准提高到每人30块!”

  “好的,陈董,我现在就出去跟同事们宣布这一个好消息!”

  在来到位于公司最里面的董事长办公室后,陈承乾就笑着向郑云清、王明二人对员工们的工作表现表扬了一番,同时也不忘安排刘巩去跟位大厦一、二楼的大食堂经理打好招呼。

  原先城市大厦是一座工商混合的厂厦(工厂+商业楼宇),但是,在被世纪城市全资买下之后,陈承乾指示降职为董事总经理的郑云清、以及升职为董事副总经理的王明两人将一二楼的商户、工厂全部请走,又安排秦枫这位主设计师抽出空余时间将这两层设计为互通的大食堂,按照粤菜、北方菜、南洋菜、法餐等餐食划分不同的窗口,从2月1号起,每人每天每餐(早中晚三餐)各有8港元的餐补,这一福利一传出,立即引起了其它公司的职员的羡慕嫉妒,更有胆大者竟是向所在公司管理层提请也像嘉年、世纪城市一般打造一座大食堂,不出意外的是,这些胆大者在第二天早上就收到了“卷铺盖走人”的辞退通知。

  此外,陈承乾专门让刘巩去采购了8台日立三十六寸彩电挂在大食堂里,每天早中午不停播放TVB和亚视的新闻节目,哪位职员能从新闻里为公司挖掘到有价值的信息,当场给予1000港元的现金奖励,自这一激励项目设立,目前已有3人各自获得了1000港元。

  为了宣扬这一激励项目,陈承乾更是安排方奇、、林铮二人亲自带队《今日观察报》、《天天日报》的记者们、编辑们现场采访、现场编撰,一经核审就传真回金麦传媒总部加急印刷,当天就向全港发行——这是免费的,同时也是两份报纸专门推出的特别专栏报道!

  如此新奇的新闻报道和发行角度,直接让《星岛日报》、《成报》、《东方日报》等同行懵圈了,虽说《今日观察报》、《天天日报》只是免费发行具有特别专栏报道的某一期报纸,但是,如果哪家“有心人”突然推出一份免费报纸,今后本港纸媒产业岂不是硝烟弥漫?

  只是,“免费报纸”这个口子谁也不敢轻易开启,原先打算利用假新闻来让陈承乾与方奇、林铮人离心离德的胡娴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做这件被同行戳着脊梁骨骂祖宗的事。

  提起胡娴这位报纸女王,陈承乾也难得关注看来一番,先前他透过刘巩向霍建柠下达了一则指示,即竭尽全力“攻垮”星岛报业公司的“护城河”——华人银行原有股东大多数是南洋华裔富商,其中一位是亚洲电视的大股东邱德艮,此人与陈承乾的老爸陈鸿顺是“斩鸡头、烧黄纸”的结拜兄弟,十五年前邱德艮在新界一处楼盘突然遇袭,下工路过的陈鸿顺、刘大山二人意外救下邱德艮及其长子邱达生,事后感念于此,当时贵为南洋大富商的邱德艮硬是拉着陈鸿顺、刘大山二人义结金兰,但刘大山坚决不受,最终陈、邱二人结为兄弟!

  虽说这些年来邱德艮家族与自家的往来不算十分密切,但是,有着结拜兄弟这一份情义在,一旦自家开口搭个话,邱德艮家族自是愿意出手相助,在南洋地区发动力量“摧毁”星岛报业公司的发行网络,接着再以“合(威)适(逼)条(利)件(诱)”收购星岛报业公司在星马泰等地与合作伙伴共同出资创办运营的印刷工厂,迫使胡娴无力分心。

  如此一来,胡娴总算意识到自己踢到了一块“铁板”,连忙撤销早已拟定的、专门给金麦传媒和方奇、林铮二人脏水的文章,但是,她的行为已然在陈承乾的小本本上记了一笔,等到陈承乾抽出时间,必然要对胡娴引以为傲的星岛报团发起铺天盖地的“灭国之战”!

  “老郑、王明,港灯发电厂北角旧址的开发计划和设计概念图都做好了吧?”

  “陈董,您请放心,已经全部做好,正打算交给您过目审核!”

  “拿过来吧!”

  “好的!”

  这次来世纪大厦,除了“突袭检查”之外,陈承乾的主要目的是审批【城市花园项目】的开发方案和设计概念图,按照他的指示,这一项目按照5期进行系统性开发,第1期先行打造800个平均五十五平方米的标准单间,即一个卫生间、一个独立阳台和一厅两室,同时冰箱、洗衣机、暖水器、煤气管道、电路网络等配套设施可享受“5年五折、10年八折”的优惠,具体来说,一户家庭如果能在5年内缴清全款(含物业管理费),室内配套设施所需安装、维系等费用可享受五折的优惠,10年内缴清全款就能享受8折优惠——这是专门针对第一期认购住户的特别优惠活动,从第二期起就不再提供类似的优惠活动。

  但是,从第二期起,每一住户的当年物业管理费可减免20%~25%;5期项目都是现房交易,毕竟陈承乾不屑于操弄所谓的“期房杠杆”!

  在设计概念图里,城市花园项目的楼层是面向北角码头进行采光,从靠近北角码头的第1期至第5期楼层是按照弯月形排开的,每一期各有800个标准单间,一栋楼分为20层,从今年6月开始投产建设,到1987年2月底左右竣工,同年3月面向公众开售第1期。

  不过,按照开发方案规划,当第1期项目完工率超过50%时,第2期项目也紧随其后启动,这种连环施工所需要的建材、建筑工人、建筑设备、资金等资源比较庞大,为此,陈承乾授意郑云清、王明二人统合嘉年企业、世纪城市两家公司旗下的建筑部门,合并重组且注册为一家独立经营、自负盈亏的建筑公司,正式名称是【度量衡建筑有限公司】。

  为了尽快充实【度量衡建筑有限公司】的底蕴,陈承乾在全港遴选了一批颇具潜力且承接过多项重大项目的建筑公司,最终选中了孙福记建筑集团有限公司和光记建筑行。

  孙福记建筑集团有限公司的创始人是孙德水,此人是清末民初著名则师(建筑师)余积臣的亲传弟子,于1920年代在沪上开设与师父余积臣所创的【余洪记】一般的【孙福记】,后来由于战乱,孙德水不得已将【孙福记】从沪上转移至香江,1961年4月注册成立并由长子孙绍光等家族成员持有全部股权,1971年获得港府颁发第一类C级承建商牌照,随后在香江承接多项工程,包括港岛中区的太古大厦和文华酒店等。

  光记建筑行的历史底蕴比起孙福记稍逊一筹,是由一位南洋华商在1960年在香江创办的、专门承接道路和沟渠疏浚等市政业务的、拥有第二类C级承建商牌照。

  一旦收购了两者,【度量衡建筑有限公司】可以在香江地区承接任何一项公营或私营的工程项目,而且不受合同金额、工程规模等诸多限制;而且,这两家建筑行的则师都是从业多年、经验丰富的高手,各自麾下还拥有一支施工牌照齐全、专业能力过硬的建筑队伍,无需陈承乾另行招人培训,买回来就能直接用,这实在是太方便了!

  “老郑,孙福记和光记两家公司的股东同意接受我们的收购要约吗?”

  “陈董,实不相瞒,两家公司都有意接受我们的收购要约,但是,在价钱方面,两家公司的要求有点高,我正在尽量压低价位,打算在6000~6200万之间接受。”

  “7000万,多花一些没关系,以后还能再赚回来,关键是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明白了,陈董,我现在就去跟孙福记、光记的股东们继续接触,争取3天内签约!”

  郑云清喜出望外地离开了,这一回,他有绝对把握说服两家公司接受收购要约!

继续阅读:第29章  大才加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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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迎风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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