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稚微怔,下意识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脖颈。
想到那时张总掐着她的后颈试图强吻他,就一阵恶心涌上来,胃里十分难受。
她忙喝了两口水压下那股呕吐感,轻描淡写:“没什么。”
傅延声打量着她,视线无声却像淬了冰。
这让庄稚感到很不舒服。
总觉得自己被当成某种商品,完好无损或者劣质残缺,那眼神疏离漠然且高高在上。
而他说出来的话更是警告中带着不信任与怀疑,像尖刀,寸寸的划破庄稚的皮肤。
他说:“庄稚,我不管你仗着我爸妈给的底气如何为所欲为,但奉劝你安分守己些,别搞出乱七八糟的那一套来作践他们对你的偏爱。”
庄稚的背脊猛地僵住,她抬眸,清清冷冷的对上傅延声的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知道,傅先生,劳烦你给我解释解释?”
庄稚今天因为张总那事本来就很烦,傅延声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对她冷嘲热讽。
凭什么?
傅延声却是懒得再跟她多说一句,连眼神都欠奉,他迈步离开,
庄稚跟上去,“傅延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男人脚步未停。
“你给我站住。”庄稚疾步上前,拽住他的胳膊。
傅延声抬手一甩。
庄稚冷不防撞在台阶扶手上,腰部一阵刺痛。
她皱了皱眉,疼得连手中的水杯都差点没拿稳。
傅延声动作一顿,指尖微微蜷缩了下,他眸光轻闪,冷冷启唇:“知不知道你很烦,别再来纠缠我。”
庄稚缓了两秒,随意勾唇,无所谓的笑了笑。
行,她不问了,反正傅延声的讽刺话语她已经听得够多,不差这一点。
她直视着傅延声沉黑的眸眼,慢条斯理道:“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傅延声没什么表情,但从他冷峻的眉目已然看出了他的不耐烦。
庄稚:“如果程意出了什么事,被人欺负,你会怎么做?”
闻言,傅延声神情骤然沉下来,紧盯着她:“我说过了,你不准动她。”
知道他必定是护着程意的,听见这个回答,庄稚还是忍不住心尖打颤,有那么一瞬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轻声细语,“那换作是我呢?”
傅延声不答反问:“你也配跟她比?”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
庄稚拿着水杯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早该知道是这样的,她又何必自讨苦吃。
当晚,不知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其他原因,庄稚发起了烧。
桂姨把早餐准备好迟迟没等到她下楼,便对傅延声试探道:“少爷,都这个点儿了太太还没起床,你不如去叫一叫她?”
傅延声看了眼时间。
的确有些反常,哪怕他对庄稚再不喜,但好歹夫妻三年,共住同一个屋檐下,也清楚庄稚是个不喜欢迟到的人。
他正好也要上楼去趟书房拿文件,顺便就去敲了敲庄稚的门。
没想门没关紧,他一出手就打开了。
傅延声抬眼看去,室内安安静静的,只见床上有团人。
“庄稚。”
傅延声没进去,避嫌似的就站在门口喊人。
没有回应。
傅延声有些不耐:“听见了就给我起来,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庄稚仍旧无动于衷。
傅延声转身就走,顿了顿,又阔步上前,满腔质问的话在看见庄稚那张被烧得大汗淋漓满是酡红的脸时,顿时噤声。
傅延声皱眉,紧接着伸出手放在她的额头。
几乎烫得他指尖轻颤。
“庄稚,你在发烧,快醒醒,得去医院。”
被打扰,庄稚很想抬手推离那人,但她浑身疲乏,四肢软得提不起丝毫力气,只能费劲的掀开厚重的眼皮,眯出一条细细的缝来,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人。
她干涩的唇瓣动了动,吐字犹如蚊吟。
“你说什么?”
傅延声沉眉,低头凑近她,这才听清,她竟然说的是滚。
男人脸色微冷,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不跟她计较,想将她从被窝里抱出来。
刚一触及她,就像在触碰一个火炉一般,傅延声真担心再这么拖下去会把她烧成傻子。
然而庄稚并不领情,始终都在推拒,后来不知怎么突然有了力气,猛地将傅延声推开。
她嘶哑着嗓:“你给我滚开……”
一股无名火忽然就从傅延声的心里蹿了上来,“你以为我稀罕碰你?别仗着自己生病就无法无天。”
庄稚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对外界的感知微弱,耳边一直吵闹得她心烦意乱,那声音还有点熟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傅延声在说话。
想到昨晚他尖锐刻薄的态度,庄稚直觉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她已经够难受,不想再听他叽叽歪歪。
无意识的拖着被子把自己的脑袋掩盖住。
见状傅延声气不打一出来,觉得庄稚不识好歹。
他把桂姨叫了上来,又联系了家庭医生。
桂姨得知庄稚生病,瞬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她一张小脸烧得红通通的不省人事,格外心疼:“好端端的怎么就生病了呢?”
傅延声对此一无所知。
在他的印象里,庄稚很少生病。
她下雪天都敢穿露腿裙风风火火的瞎晃悠,现在是热季,她倒是异常反态的发起了烧。
桂姨又是端水又是搅毛巾的,然后把活都丢给了傅延声,叮嘱着:“少爷,你赶紧给太太擦擦身,顺便帮她换身干净衣服,我得下楼去给太太熬点儿容易消化的粥,她醒了要喝。”
“……”傅延声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捧冷冰冰的毛巾,站在原地没动。
傅延声迟迟没动静,他垂眸看着毛巾,又看了看床上难受得哼哼的庄稚。
想自己真是欠了她的。
傅延声并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但因为他自己打小就病怏怏的,对这一套也还算熟悉。
他先把她的手臂掏出来擦了擦,指腹停在她的胳膊上,那处伤疤的痕迹淡了很多。
接着微阖着眼,靠摸索着心无旁鹭的帮她把衣服换了。
生病后的她很乖,没有那张扬霸道的劲儿,随意被他摆弄。
大约是觉得他的手凉凉的很舒服,她的脸颊无意识靠过来,贴着他的手背蹭了又蹭,宛若示好亲昵般。
女人的皮肤温软滚烫,傅延声沉默的看着她,凭心而论,此时此刻的庄稚格外讨喜。
良久后他淡淡开口,“生病也不老实,乱撒什么娇。”
说完将她一推,整个人像咸鱼一样翻了过去,老老实实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