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稚拿过球杆,试了试手感,站在傅延声之前站过的地方。
姿势显然不太标准,她照猫画虎也就学个七分像。
傅延声秉成着‘好丈夫’的标签,手拍了拍她的腿,“往里收一收,张这么大没让你蹲马步,胳膊打直,腰弯一点,看见前方那旗了么,朝那儿使劲打。”
“……”
庄稚莫名的有种回到之前被他教打拳时的感觉。
是被支配的恐惧感。
但她默不作声的调整,握着球杆试了试,随即凝神,绷着脸用力一挥!
庄稚听到球杆划破空气的凛凛风声。
随着一声响亮的口哨,朗哥拍手称赞:“好球!”
“弟妹,真不错啊,一杆进洞!”
朗嫂也跟着附和:“小稚天赋异禀。”
朗哥笑:“你怎么不说阿声教得好。”
庄稚也愣住了,随即勾唇笑了笑。
她甩了甩有点出汗的手,回头看傅延声。
男人神情淡然,口吻如常:“还行,杆没飞,人也在。”
“……?”
庄稚气笑。
她再笨,就算把杆打出去了,也不能人也跟着跑了,又不是纸糊的,这人脑子想什么呢。
一行人在度假村玩到夜幕降临,吃过饭才回去。
朗哥留他们在家住一晚,傅延声跟庄稚都拒绝了。
回到酒店时已经快晚上十点。
进门前傅延声叫住她:“等等。”
庄稚疑惑转头,“嗯?”
傅延声单手抄兜,“这是嫂子给你的东西,拿来泡脚,说对生理期痛经有用。”
庄稚怔了下。
下了车就看到他手中提着东西,她还以为是朗哥他们送的特产,也没多问,没想到竟然是治痛经的东西。
庄稚迟迟没动静,傅延声微微狭眸:“不要我就丢了。”
果然一回来就暴露了真面目,‘好丈夫’体验卡到期了,现在说话都硬邦邦的。
“谁说我不要,这是人家的心意。”庄稚赶紧接过去。
痛经她倒算不上,今天的不舒服最大原因就是怕海,但她的腿本来就有些酸痛,泡泡脚刚好。
见她接下,傅延声脸色稍缓,顿了顿,他在走之前又提醒了句:“别泡太久。”
庄稚有分寸。
晚上泡完脚果然睡了个好觉。
翌日,庄稚刚出房间,就看见程意站在隔壁门口,手里提着行李箱。
庄稚瞧了两眼,觉得有些眼熟。
程意盈盈笑意的跟她打了声招呼:“庄总早上好。”
庄稚微不可见的颔了下首,眼里没什么情绪。
不多时,傅延声也出来了,男人见到她,动作微顿。
庄稚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傅延声理了理袖口,言简意赅:“回东城。”
庄稚有些意外,但傅延声本来就忙也能理解,“那孟叔就不去见了?”
“等我过来再说。”
“要在东城待多久?”
“不定。”
简短聊完,像是很赶行程,傅延声抬脚就走。
程意迈着小碎步跟上去:“声哥,你领带没系好,我帮你吧……”
庄稚在原地站了两秒,有些不爽的上了另一个电梯。
傅延声一走,庄稚也没得闲。
关于《行中录》这本书的消息还在继续打探,港城离咏州太远,打听起来并不容易,而且她在那边没有任何人脉,还是问了南溪,才找到点门路。
抽空她又去了躺谷家。
仍然没见着谷婶人。
但她离开前把自己的名片从门缝里塞了进去,“谷婶,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跟您聊一聊,或许能帮得上忙。”
她没得到任何回应,第二天再去时,发现自己的名片被撕碎扔在垃圾桶中。
庄稚无功而返,南溪给她打了通电话,说港城那边近日有个书法交流会,那位老艺术家可能会出席。
庄稚没耽搁,第一时间就订了机票飞过去。
交流会有一定的门槛,她不是书法协会的人,也没有邀请函,最后花高价买了张票才得以挤进去。
人生地不熟,庄稚谁也不认识,在会场时看着茫茫人海就跟抓瞎似的,无头苍蝇般的乱窜。
庄稚并不懂书法,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太遥远,是属于很高雅的兴趣爱好,都是些文人雅士所能欣赏的。
她就一俗人,只能看个表象,不懂内涵。
但不知为何,她看着那陈铺的宣纸和各种大小不一的毛笔,忽然心生痒意,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她找到工作人员,“请问,我可以在这里试写吗?”
对方笑了笑:“当然可以。”
庄稚在人声嘈杂中,沉心静气的执起毛笔,沾墨后认真的开始书写。
诡异的是,她尤为沉浸,提笔不停,聚精会神。
连四下渐渐安静下来都没觉察,甚至有人开始朝她这边聚拢。
庄稚全神贯注,视野中只有浓墨与白纸,她神情端庄而凝重,姣好美艳的脸庞此时此刻染上几分冷锐与肃色。
不知过了多久,她随着来势汹汹的感觉,埋首伏案,直到手清晰的感知到酸痛而发抖的那一刻,她终于提笔写下最后一句!
随即放下毛笔,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接着像是回过神,庄稚抬头,猛然对上一群好奇又似打量的灼灼目光,她整个人愣在原地。
不明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迟疑着,要不要出声询问,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喊了声:“好!”
继而,热烈的掌声霎时响起。
庄稚茫然的眨了眨眼:“……?”
一位离庄稚最近的中年男人神色飞扬道:“小姑娘,你师出何门?能否为其引荐一二。”
“?”
另一人立马道:“这手笔,怕不是贺老亲临指导,小姑娘入木三分,实在是妙极了!”
“??”
“姑娘,你哪家小辈,是刚进我们协会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庄稚张了张口,被这七嘴八舌的问询问懵了。
不多时,又一阵轰动,人群纷纷散开,夹道欢迎:“贺老来了!”
“贺老您可终于来了!您这徒弟教得是真好,有您的风范儿!”
庄稚抬眼看去,只见一位身着唐装的老人家,精神矍铄很是威严的朝这边走来。
“什么徒弟?”贺老问。
旁人笑道:“贺老您就别谦虚了!刚才我们可是亲眼所见,这小女娃跟着你可学出了些门道!”
贺老来到庄稚面前,先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看向那长长的宣纸上。
只见眼下这副字行云流水,气韵生动而锋利,笔势收放自如。
贺老的目光扫过‘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顺着字迹看完,最后又回到那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上。
这俨然一副完整的《侠客行》,书写得豪情壮志,荡气回肠。
贺老问庄稚:“这字是你写的?”
庄稚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是。”
贺老肃着脸又盯着她写的那副字看了片刻,接着展颜而笑:“不错,看这功底学了有十来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