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虽然被神祇和教派们十分看重,但在普通人的口中,这却是一个残忍的词汇,将自己纯洁的身体奉献给神祇,并不是每一个少女都有这种勇气,有些圣女战死了,神祇会指点自己的信徒为圣女建造铜像和丰碑,可那些活着的圣女,在年迈之后却只能面对空空荡荡的房间,蕾切尔当然知道这件事,所以她迫切的想要上战场,死了最好,如果苟活下来,那就去下一条阵线上继续搏命。
低矮的教堂内,父神的石膏雕像已经落上了灰尘,不再那样纯洁耀眼,在圣象的前面,白色的蜡烛在涌入门口的微微清风中摇曳着火红色的火苗,一张巨大而粗糙的拼接橡木桌子上,还摆着不知道是谁的圆盾,这面盾牌上满是划痕,持有它的人一定也经历过数次苦战,许文用手摸了摸盾牌,身边的少女忽然说道:“他已经死了,昨天的事情,这面盾牌是他的奖赏,教会允许他带回家,可以放在自己的墓碑上,让往来的人们瞻仰一个勇敢战士的丰功伟绩!”
许文苦笑道:“如果是我的话,宁可摆上牛肉和沙拉什么的,有人路过,觉得饿了,还能停下来吃两口,这样,兴许他就会说——哇,是谁这么慷慨,让我来看看吧!于是我就可以青史留名!”
蕾切尔被许文的话直接逗笑,这样庄重严肃的场合之中,又在谈论关于生死的事情,却被许文直接杀死了比赛!
“我正准备让死者的同乡,给他捎回去,听你这样一说,路过的食客们完全可以把这面盾牌当成餐盘来用吧!”蕾切尔破天荒地说了这样的话,把一旁的许文给吓到了。
可是许文转而变得有些兴奋和幸福,能从光明神教“圣女”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言词,她一定不再那么孤独了!
“对了,晚上吃什么?”许文说道。
蕾切尔说:“土豆!”
“菜呢?”徐文追问。
“炖土豆!”
“好吧,饭呢?”
“烧土豆!”
许文脸上的笑容凝固,他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大声说道:“难怪你们这样无精打采的,我建议我们晚上吃肉!”
蕾切尔笑了笑,满屋是春,让许文都看呆了,他根本就无视了芙蕾雅和蕾娜的存在,挽起了自己袖子,然后向门外走去,“芙蕾雅,我们去弄一些肉来!”
银色的巨龙在教堂的前方张开了双翼,许文飞快地离开这里,附近有湖,而且是没有被污染的,那里一定有肥美的鳜鱼,或者还能钓到一些虾,在湖水周围的丛林中,也有各种野生的兔子或者是熊,许文吩咐蕾娜去准备肉,自己则是找芙蕾雅弄了一张椅子和遮阳伞,就这样垂钓湖边,慢慢地睡着了!
当他醒来,天色应完全黑了,在自己的椅子周围,是蕾娜猎杀的熊和鹿,而面前的盆子里也已经装满了鱼,许文笑道:“我居然在梦中就能掉到这么多鱼!”他从木桶里面拎了一条鱼上来,然后对芙蕾雅说道,“美丽的女士,这些鱼都是飞上来的吗,它们的嘴里可是连一点咬钩的痕迹都没有呢!”
披着月色,许文回到蕾切尔的大本营内部,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很快即将举行。
让蕾切尔哭笑不得的是,许文真的用那个遗物圆盾作为餐盘,分给了一个体壮如牛,身材高大的家伙。
营地内,所有的光明教会战士们几乎已经忘掉了篝火晚会是什么样子,他们浑浑噩噩的战斗,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仗,看不到赢得希望,那么死亡就是唯一解脱的办法。
许文用自己的铁签子为蕾切尔穿好了一串肉,这是刚刚从整头烤牛上切下来最嫩的部位。
今天晚上的营地,唯一的军令就是不能饮酒!
好在还有其他的饮品,所有的人都过了一个疯狂的夜晚!
蕾切尔后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许文找了一面斗篷,披在蕾切尔的身上,之后,他与两头巨龙再次升空!
“芙蕾雅,我们去核心地域看一看。”许文是这样说的。
在那片地方,黑色的土地上闪耀着白色的光雾,巨大的树木也被克苏鲁的邪魔所影响,这个景象让许文十分担忧,连没有思想的东西都被同化了,如果不能赶走那些邪魔,或者杀死他们,将来的碟形世界会变得像眼前这种景色一模一样。
“主人,我们最好不要下去!”蕾娜能够感觉到周身都有一种刺痛的感觉,这是恐惧的气息,从周围各地散播过来的!
许文说道:“你们两个把我放下,我不会受到克苏鲁邪魔的影响。”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规模非常大的村子,村子的中间位置还有一座喷泉,喷泉早就枯萎,四周的白色的石壁上都长满了黑色的苔藓,村子有些大,村名的尸体化成了腐烂的尸骨,因为时间过去的并不很久,所以,尸体上都还带着腐烂的肉。
这个场景让许文想起了身在奥修的那位朋友,人固有一死,可是变得像威斯敏斯特公爵这样生不如死,许文也不知道他最终的结局如何,寿与天齐这种东西是不会存在的,神祇都会陨落,神格消亡,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许文相信连上神艾欧都会最终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这可能就是道吧?!”许文的身体中,真龙印被莫名的唤醒了,一条金色的龙围绕着许文在天空中盘旋!
那些下面的克苏鲁恐惧子嗣们全都在疯狂的奔逃,生命属性的压制让他们对于许文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最可笑的就是这种事情,身为恐惧的住在,把绝望用恐惧的方式带到碟形世界的克苏鲁尔们竟然也会害怕!
蕾娜在空中飞了一会儿,直接一口龙息喷了下去,那一片焦土变成了红色,可是在隔了一会儿之后,龙息术熄灭,粉碎的能量重新汇聚在一起,依然还是那些数量的子嗣!
“看来要精华这里!”许文正准备让芙蕾雅降低高度,好让自己跳下去的时候,一团黑色的雾气从天空飘了过来,芙蕾雅惊觉的提起发现了异样,她向天空喷吐着龙息,可是那片黑色的雾气团却根本没有受到攻击,它们无处不在,令人头疼!
许文紧张地向上看着,在他和芙蕾雅以及蕾娜的注视之下,那团黑色的雾开始凝聚成为实质性的东西。
一头巨大的,长着山羊头的怪物出现了!
许文惊呼一声,说道:“森之黑山羊莎布尼古拉斯?”
一个沉闷的声音迅速回应了许文:“咦,你是谁,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在羊头上,出现了数百双眼睛,这些眼睛没有规则的乱转着,最后,全都看着许文,“黑色的头发,不,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子民!”
许文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知道真龙印会保护自己,对森之黑山羊笑道:“是的,克苏鲁去哪儿了?还有你们的主阿撒托斯呢?”
森之黑山羊笑道:“你和他们不同,不过,在这个世界,你依然是个泯然于众人的家伙啊!”
许文向莎布尼古拉斯伸手一指,金色的龙从自己的体内直接飞出,带着无可言语气息的真龙让森之黑山羊的脸色也变了,“不,这是哪儿来的鬼东西?”
真龙印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真理,它存在于规则之外,而阿撒托斯以及它的儿女莎布尼古拉斯们即使跨越了空间,从地球宇宙来到了碟形世界,却还是在规则的约束之中。
可是许文的存在同样受限于规则,所以他无法真正的释放出真龙印所有力量!
可是,这已经足够了!
莎布尼古拉斯向远处开始逃遁,金色的光龙追逐着飞了过去,莎布尼古拉斯知道无路可逃,从身体上分离出一些黑色的浓雾,直接向金龙撞了上去。
数百米长的金龙直接一口将那些浓雾吞了下去,可是再去追莎布尼古拉斯的时候,却发现这位恐惧之主已经逃的没影儿了。
“主人!”芙蕾雅和蕾娜终于见到了真正的邪魔,更令人兴奋的是,这种邪魔畏惧自己主人体内的力量!
许文说道:“穷寇莫追,咱们去下面!”
他直接来到了地面,准备指挥自己的金龙从前到后将这里彻底净化,然而那头真龙印变成了巨龙却在飞回许文的身体之后,再也不出来了,任凭许文如何呼唤,都是石沉大海!
“主人,那个金色的东西呢?”蕾娜问道。
“不知道,它不出来了!”许文的体内有一种感觉,真龙印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它住在许文的体内,从这里吸取能量,慢慢的成长,“那我们回去了!”许文说着,在半路上对芙蕾雅和蕾娜讲起了森之黑山羊的故事。
清晨之前,许文回到了营地,他看到那张椅子已经空了下来,趴着睡觉的蕾切尔不知道去了哪里!
很远的地方,那是一片草场,可是已经被践踏的几乎是光秃秃的,圣殿骑士们正在集合,他们穿着重盔,以沉重的阔剑和长柄战戟为主要武器,蕾切尔站在队伍的正前方,许文连忙走了过去,但是没有去打扰这群人,他静静地站在旁边,听着蕾切尔在发布命令。
半个小时之间,从布恩发来的神谕显示邪物的入侵更加猖獗了,而且变本加厉地对所到之处进行破坏,“我们必须马上清理掉这里,然后转战去其他的地方!”
许文默默地数了数,站在这里的圣殿骑士只有不到一千人,人数要比那边简单墓园中的墓碑还要少!
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十分庄重,他们紧紧地握着自己的雾气,目视正前方,听着蕾切尔慷慨激昂的讲话,这是即将赴死的壮士,是为了自由世界和希望而战的勇士!
“好了,十分钟的时间准备,我们即将出发!”蕾切尔做了最后的指示,圣骑士们纷纷散去,蕾切尔看到许文,便直接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蕾切尔问道,刚才的讲话,她还十分不适应,打仗杀敌的时候那么勇敢,在面对自己的兄弟姐妹的时候,却有些羞涩,要感谢头戴的盔甲给了蕾切尔说话的勇气!
“我没说要走啊!”许文笑着说道:“我这次来,就是来陪着你的,既然是共同的敌人,我们就应当同仇敌忾!”
许文挥动双臂,画了一个大圈,笑着说道:“我在梅林镇那边买下了一块地,现在已经开始进行建设了,用不了多久,那里就会变成抵抗克苏鲁邪魔的阵线,坚固的暴雷,深深的壕沟,还有一些火器,我想,世界变成这个鬼样子,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
蕾切尔也变得有些激动,“好,我希望能去看看。”
“会有机会的,等你肃清了这边的恐惧子嗣,回去的时候会路过我的家,我会好好招待你和你的士兵们!”
时间过得飞快,没说几句话,手下们就已经整装待发了,蕾切尔本想与许文告别,但是当她抬起手臂,发现许文居然也跟着自己来了,“芙蕾雅,蕾娜,我们陪同光明神殿的圣骑士们一起出发!”
其实这样的事情每隔几天都会上演,光明教会的部队并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他们只是一批又一批的去送死!
许文试着唤醒体内的真龙印,然而失败了!
“我跟着蕾切尔去的主要目的是保护她,芙蕾雅,还有雷娜,你们两个要替我来做这件事情。”
快马加鞭地开始向污染的核心区域前进,蕾切尔看到一头被恐惧邪魔感染的棕熊,不用她出手,几个圣殿骑士直接冲过去,三两刀就直接把棕熊解决了。
可是看着那死去棕熊流淌出来的是黑色的血液,每个人的心里都不怎么好受。
许文劝说道:“所以我们必须战斗,不然整个世界都会变成这样的!”
可怜的士兵只能在野兽上获得胜利的快感,那些恐惧形成的魔物刀枪不入,而且对于魔法也是免疫的,蕾切尔发现许文脸上的表情不太对,“你有什么问题吗?”
许文无法召唤金龙,正在想说什么,蕾娜已经走上来抢白说:“我的主人可以净化那些恐惧的子嗣,真是他现在不想帮你,如果你肯陪他一个晚上,他或许就答应了!”
晴天霹雳啊!
小母龙说完还用神情向自己的主人邀功,可许文真想把她一把掐死,蕾切尔显然已经在误会自己了,“原来你来这儿是这个目的吗,我可是光明教会的圣女……!”
“不是这样的!”许文大声地为自己申辩道:“不要听蕾娜瞎说,事情不是那样的。”
“我的确可以净化恐惧的子嗣,但是我并不能总做到这件事情,其实,我也不懂自己拥有的这种力量是按照什么规律存在的,他们时灵时不灵的!”许文在蕾切尔的面前召唤真龙印,可是,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你看,有时候我能呼唤出这种力量,可现在显然不行!”许文看到蕾切尔的神色好了许多,便冲着蕾娜大喊道:“你给我闭嘴,要么离开这里!”
芙蕾雅出面说道:“主人说的没错,我们正因为能做到,所以才会来找你,我们在梅林镇构筑起防御工事,也是倚仗自己拥有的这种力量!”
“那好吧,世事总难如人意,所以,这是个顶好的消息。”蕾切尔说道,她驱赶自己的马匹,开始向前进发。
周围的圣骑士们多数也都听到了这个话音,他们感觉到了自己终于看到了曙光,一群人围拢过来,又一次正色地打量起许文,“黑头发的家伙,你可是我们的希望啊!”
许文一时觉得受宠若惊,他骑在马上,跟随在蕾切尔的身后,前面原来越多的人陷入了喜悦的气氛中,可乐极生悲,忽然,从前面射来了一发长矛,“噗”就将三个圣骑士直接穿透!
蕾切尔的脸白得像是一张纸,她大声呼喊着治疗术,但神术对这种克苏鲁邪物生产的武器没有任何的作用。
“快下马!”人们一传十十传百地大喊着,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然后,他们寻找着很粗的树木,高大的岩石来作为抵挡之物!
许文也是被惊出了一声冷汗,如果那一只长矛对准的是自己,一定也是这个下场。
因为吃惊,许文长时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芙蕾雅跟蕾娜走到许文的前方,随时等待有可能出现的下一次偷袭。
但是这次,同样的长矛从背后射来,快如闪电……,许文的胸口一凉,他低下头,就看到了一杆黑色的长矛直接从自己的胸前传了出来!
“主人!”蕾娜大喊道:“主人受伤了,芙蕾雅姐姐,快点救他啊!”
芙蕾雅施展了几个治疗术的卷轴,就像是那些刚刚被穿死的光明教会圣殿骑士们一样,治疗术对于许文的伤势没有任何作用。
蕾切尔也走了过来,她觉得天好像是塌了一样!
可是,真龙印存留的微弱力量,直接吞噬掉了许文体内的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