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微往案几上仰了仰，拉开一些两人的距离，不动声色道：“大都督怎的到这里来了，此时不是应该在膳厅用膳吗？”
卫辞书一心想把卫琼琚往这大都督怀里推，那天晚上卫琬虽然只与他待过短短几个时辰，可她多少知道，这个人她现在还惹不起，更不要说卫琼琚了。
他浑身上下，哪点看起来像是个能被美色所惑的人？
当然，卫琬更不认为他现在是想要亲近自己。
所以才觉得紧迫。
“卫琬。”殷霆唤她的名字。
那嗓音干净如清泉，泛着泉水应有的清冽，真真像是魔咒。
卫琬一顿，她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卫辞书一心想要卫琼琚上位应该不可能会在他面前提起自己，那他……已经调查过她了？
卫琬心里微凛，面上却依然平和，道：“怎的？”
殷霆垂着眼看她，语气一如既往像是寒暄，“还不打算告诉我实话吗？”
他说这话时，眼神落在卫琬的脸上，仿佛一丝神色变化在他眼下都无所遁形。
卫琬知道，这下终是逃不过了。
既无法隐瞒，她倒是坦然的笑了，“大都督，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虽说你承诺黄金百两，但我自知无福消受。我可以把解毒方法告诉你，但是你的答应以后不要再找我麻烦。”
殷霆凝着目光，竟把那男子当成了他？
不过，他也没有解释。
“好！”
卫琬走到案几旁边，拿起笔就开始写中药方子。殷霆走上前来，站在她的身边，仿若把她半拥在怀里一般。
卫琬极度不适，可偏偏却也不敢妄动。
数味中药名字，写的歪歪扭扭。
“这些内服，还要配以银针驱毒。”卫琬转身把方子交到了殷霆手中。
这一转身，差点撞在他胸膛上。
殷霆拿着方子看了看，眸子微眯，“这字，真是别具一格。”
卫琬没有说话，心中暗诋：还不是怪你！
“卫小姐这解毒方法，是从哪里学来的？”殷霆问。
“自学成才。”卫琬答。
她能说是从二十一世纪带过来的脑子吗？
好在，殷霆收起了方子，并未继续追问。只是道：“你救了那人之后，他往何处去了？”
卫琬顿时蹙起了眉头，她不明白殷霆这是何意？
人不就站在眼前吗？
对上殷霆的眼神，她面不改色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拿钱救人而已，其它的与我无关。”
她眼神清透明净，丝毫不见半分心虚之色。
对视片刻，殷霆才移了移身，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卫琬不得不承认，这一丝一缕包容上来的气场，委实强大。殷霆往后移了两步，她才感觉到有新鲜空气重新流淌进她的胸膛里。
殷霆道：“他可能真是长了翅膀飞走了。罢了，此事以后不要再提。”
卫琬无言以答，可心里如明镜似的。
殷霆此举，是为了试探自己吧！
然后表明态度，不要再提。
是觉得身为大都督中毒受伤，被自己这小女子所救，还调戏了一把，有失颜面吗？
想来，卫琬也是后怕的！
如果知道他是大都督，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动手去他怀中摸金叶子。
“卫小姐，告辞。”
殷霆开口打断了卫琬的思绪，她敛下神色，目送殷霆离开。
他走出药房，背影在门框里，真真是身长玉立、英挺无双。
随着他一走，两名锦衣侍卫也跟着离去。卫琬一眼就看见，漪兰正瑟瑟地站在药房门外边。
后来卫琬才知道，卫辞书精心布置的一场饭局，结果不欢而散。
卫子规中途出现捣乱不说，卫琼琚还险些被锦衣侍卫给割了喉咙。
卫辞书一心想把卫琼琚给送上门，这下子泡汤了。
今日大都督亲自来找卫琬，使得卫辞书和老夫人对卫琬的态度大为改观。
不管他们心里愿不愿意，都不得不重新审视卫琬的价值。
也是从卫辞书的口中，卫琬才得以真正地了解这位大都督一两分。
殷都督，掌管朝廷几十万大军，确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仅如此，他还手握京畿厂卫，东厂和锦衣卫都在其手。
充当皇帝耳目的锦衣卫，剥人皮拆人骨剐人肉对于他们来说就像小孩过家家，朝野上下，有多少人想要攀附权势，就有多少人对他闻风丧胆。
因而放眼朝野内外，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不在少数。
如此卫琬才能在和他一起进城的那一段不算远的路程中就遭遇了一场刺杀。
而他身边的那些佩刀侍卫，一个个百里挑一，正是他手底下的锦衣卫。
殷都督，大名殷霆，真是响当当的。
卫琼琚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跟惊吓，她的脖颈已经敷药包扎起来了，人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也病了两日。
卫琼玖来看她，十分愧疚，抓着她的手说道：“大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看好弟弟，才让他跑到了前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