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李奎，这次说的话，似乎有几分可信度。
但他之前攀咬师爷，又把自己撇清，前科累累，齐征不敢完全相信。
“李主簿，”齐征缓缓开口，“你这次若是立功，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但若是再敢有半句虚言，或者耍什么花招……”
“不敢！下官再也不敢了！”李奎如捣蒜般磕头，“大人，下官知道的都说了！求大人开恩！下官……下官愿意戴罪立功！只求……只求保住一条狗命！”
齐征没有再理会他，转身走出牢房。
他需要立刻见到张茂和那个叫刘三的狱卒。
他要知道，这背后到底还隐藏着多少阴谋！
然而就在他走出大牢，准备前往审讯室的时候，一个亲卫脸色煞白地冲了过来，声音带着哭腔：
“大……大人！不好了！张……张茂……还有那个狱卒刘三……都……都死了！”
什么？！张茂和刘三也死了？！
齐征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死了？！怎么又死了？！
就在他刚刚得到线索，准备提审的关键时刻，两个重要人物竟然同时死了？！
这绝不是巧合！这绝对是灭口！
而且是在县衙大牢这种地方，同时干掉两个人！对方的手段和渗透能力，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怎么死的？！谁干的？！”齐征一把抓住那亲卫的衣领，双眼赤红，如同要吃人一般。
那亲卫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是……是中毒！两人……两人都是在自己的牢房里，七窍流血，当场毙命！看守……看守的弟兄根本没发现任何异常！也……也没找到凶手！”
七窍流血！又是中毒！和王老五一样的死法！
“立刻封锁大牢！任何人不得进出！”齐征嘶吼着，声音因为愤怒而极度扭曲，“仵作！让仵作立刻过来验尸！查！给我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给我揪出来！”
他踉跄着冲向大牢，柳如是连忙上前扶住他，脸上同样写满了震惊和恐惧。
县衙大牢，这个本该是最安全的地方，此刻却成了最危险的屠场！
敌人竟然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如此轻易地杀人灭口！
这说明什么？
说明县衙内部的内鬼，不止一个！或者说，那个内鬼的地位和能量，远超他的想象！甚至可能……就在他身边！
齐征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柳如是，又看向旁边同样脸色煞白的亲卫队长。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滋长。
他还能相信谁？
此刻仵作匆匆赶到，进入了张茂和刘三的牢房。
齐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跟着走了进去。
张茂和刘三的尸体还保持着死前的姿态，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脸上覆盖着一层死灰色，七窍中流出的黑血已经凝固，死状可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和王老五尸体上一样的腥甜气味。
仵作仔细检查着尸体，又查看了牢房的门窗、食水，最终摇了摇头，对齐征低声道：
“大人，两人确实是中了同一种剧毒，毒发极快，无药可救。
牢房内部没有打斗痕迹，门窗完好，食水也验过了，没有问题。
这毒……像是通过空气传播，或者……某种我们不知道的途径下的。”
空气传播？还是未知途径？
齐征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下毒的手段，简直神鬼莫测！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张茂的尸体。
这个平日里笑呵呵的胖县丞，此刻脸上却定格着一种极度的恐惧。
他的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齐征掰开他的手掌，发现他手心里，竟然攥着一小块……烧焦的纸片？！
纸片很小，上面似乎还有几个模糊的字迹！
齐征小心翼翼地将纸片取下，凑到油灯下仔细辨认。
烧焦的痕迹掩盖了大部分内容，但隐约还能看到几个字：“……令主令……清……障……”
令主令？清除障碍？
这难道是……“青蛇”组织下达的命令？！张茂是接到了命令，要清除什么障碍？还是说，他自己成了被清除的障碍？
他想将这张纸条传递出去，却没来得及？
齐征又检查了狱卒刘三的尸体，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刘三那双穿着草鞋的脚。
在那沾满泥土的脚踝内侧，似乎……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印记？
齐征心中一动，立刻让仵作清理干净。
当泥土被擦去，一个清晰的图案显露出来！
那不是火焰，也不是青蛇！
而是一个……小小的、展翅欲飞的……黑色蝙蝠？！
黑色蝙蝠？！这又是什么组织的标记？！
齐征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
青蛇！玄卫火焰！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黑色蝙蝠？！
这小小的平江县，到底聚集了多少牛鬼蛇神？！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这盘棋，已经复杂到了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地步！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溺水的人，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拖向深渊，无论怎么挣扎，都看不到一丝光亮……
黑色蝙蝠！
这个突如其来的标记，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齐征紧绷的神经！
青蛇、玄卫火焰、蝙蝠！
这小小的平江县竟然成了三方甚至更多神秘势力的角斗场？！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仅仅是为了假茶？为了那块牌匾？为了那个孩子？还是说，这背后隐藏着更大的图谋？
齐征看着地上两具死状可怖的尸体，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敌人太强大，太神秘，手段太狠辣，而且无孔不入。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蒙住眼睛的棋手，棋盘上布满了看不见的敌人和陷阱，每走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大人……”柳如是看着齐征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脸色，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现在怎么办？张茂和刘三都死了，线索……好像又断了。”
“断了？未必。”齐征缓缓站起身。
越是危急的时刻，越不能自乱阵脚。
他指着张茂手里那张烧焦的纸片：“‘令主令’，‘清障’。
这说明张茂接到了命令，要去清除某个障碍。这个障碍是谁？是他自己？还是别人？
结合他之前想在竞标时查验外地商号身份的行为，我怀疑……他想清除的障碍，很可能是那些潜入平江县的、其他组织的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