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师爷身子猛地一抖像是数九寒天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墙壁还白。
他嘴唇哆嗦着牙齿咯咯作响，眼睛死死盯着桌上那枚小小的、乌黑发亮的玛瑙纽扣，仿佛那不是纽扣，而是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大人……您……您这是从何处得来此物？”
他声音尖利扭曲带着一种极致的恐惧，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沉稳和一丝不苟。
这反应，比齐征预想的还要激烈。
齐征缓缓站起身，一步又一步，逼近墙角那个几乎要瘫软下去的身影。
他每走一步师爷的身体就颤抖得更厉害一分。
齐征的声音不高却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毫不留情地扎进师爷的心里：
“怎么？师爷认得这枚纽扣？看来昨夜乱葬岗那位被毒箭射杀的刺客，师爷也很熟悉？”
师爷浑身剧震瞳孔因为恐惧而急剧收缩，他猛地摇头几乎是尖叫起来：
“不！不！大人！小人不知！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小人冤枉！
这纽扣……小人从未见过！从未见过啊！”
他语无伦次手脚并用地想要辩解，但那惨白的脸色和控制不住的颤抖，早已将他彻底出卖。
“从未见过？”齐征冷笑一声俯下身，将那枚玛瑙纽扣捡了起来在师爷眼前晃了晃，
冰冷的玛瑙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尖，“那你为何抖得如此厉害？为何脸色白得像鬼？师爷在本官面前，还要演戏吗？”
他声音陡然转厉如同炸雷：“说！你到底是谁的人？
‘青蛇’？还是那位远在京城的周大人？王老五是不是你们杀的？昨夜那个刺客，是不是也是你引来的？！”
师爷被齐征的气势和话语中的信息彻底击溃了心理防线，
他双腿一软，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读书人的样子。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师爷一边磕头，一边哀嚎，“小人……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小人是被逼的啊！”
“被逼？”齐征蹲下身，捏住师爷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谁逼你？说清楚！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或许，本官还能给你留条活路！”
师爷看着齐尊眼中冰冷的杀意，知道自己若是不说恐怕立刻就会横尸当场。他闭上眼睛，像是认命了一般，身体不再颤抖，反而变得有些麻木，声音嘶哑地开口：
“是……是‘青蛇’的人。”
“青蛇？”齐征追问，“那是什么组织？周文渊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师爷惨笑一声：“小人……小人哪里知道那么多。
小人只是……只是他们安插在平江县衙的一个……眼线罢了。
小人的老家，还有妻儿……都在他们手里攥着，小人不敢不从啊！”
“你的上线是谁？如何联系？”
“是……是断指。就是那个给王老五婆娘送信的人。”
师爷声音低微：“我们……我们平日里并不直接联系。
只有……只有在‘一品香’面馆通过特定的暗号，才能接头或者传递消息。
那家面馆……就是他们的一个联络点。”
果然！齐征心中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那王老五呢？他身上的刺青还有那支黑笔，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爷脸色更加惨白，眼中闪过更深的恐惧：
“王老五……他……他是‘蛇奴’，是组织里负责执行一些……特殊任务的人。
每个蛇奴身上都有编号刺青，还有一支……‘判官笔’。”
“判官笔？”齐征立刻想到了那支暗藏针尖的黑色毛笔！
“是……那笔……不是用来写字的。”
师爷声音发颤，“那是……那是用来‘标记’的。
被判官笔标记过的人……或者地方……就会……就会有大祸临头……”
“标记什么？如何标记？”
“小人……小人也不清楚具体如何使用。
只知道那是组织最高层才能掌控的东西是……是‘青蛇令主’的信物之一。
王老五不知为何竟然带着判官笔出现在了黑风坳……后来他被大人您救回县衙，组织……组织就下了绝杀令，一定要在他开口前，清除掉他并且夺回判官笔！”
“所以，你故意放跑了他？让他去乱葬岗送死？”齐征声音冰冷。
师爷痛苦地闭上眼睛：“是……是断指逼我的。他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我……我只能在看守上……稍稍做了点手脚……”
“那昨夜乱葬岗的刺客呢？也是断指安排的？”
“不……不是。”师爷摇头，“断指只负责灭口王老五。
他说……他说乱葬岗那边，还有……还有上面派来的人，负责……负责‘清理现场’，让我不要多问。”
上面派来的人？清理现场？是指那个被杀的周府暗卫吗？还是射杀蒙面人的刺客？
齐征追问：“上面是谁？青蛇令主？还是周文渊？”
“小人不知……小人真的不知！”师爷几乎要崩溃了，
“小人只是个传话的棋子！
断指说……只要事情了结，他就会放了我的家人……可……
可没想到，你们竟然抓住了他，还……还……”他看着那枚玛瑙纽扣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齐征明白了。
昨夜那个刺客杀的不仅仅是那个假扮断指来赴约的替死鬼，更是要杀掉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包括师爷自己！
若不是自己的人提前布控，恐怕师爷现在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个替死鬼身上的地图和竹筒是怎么回事？”
“是……是断指交给我的让我设法放在替死鬼身上，用来……用来迷惑你们，把水搅浑……”师爷有气无力地回答。
好一个毒计！连环灭口还想嫁祸！
“最后一个问题。”齐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师爷，“那个真正的断指，现在在哪里？”
师爷茫然地抬起头，眼中一片死灰：“我……我不知道……他每次都是单线联系我……事情办完……他就消失了……大人……小人知道的都说了……求大人饶命……饶了小人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