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屋内，顾玄霆冷然坐着，看着已经被拷住的严磊。
很显然封远泽没错过为大哥报仇的机会，但也没忘了他留条命的叮嘱，此时的严磊，看起来半死不活。
那个黄金制作的面具，就这么摆在两个人之间的桌子上，亮得十分碍眼。
顾玄霆拿起面具，细细端详。
过去这二十年，他平日里尊重的严伯父就是藏在这面具后面，指挥着麾下的走狗们制造各种灾祸搅动着商场局势！
不管如何作恶，只要摘了这面具，就依是个人人称赞的优秀企业家！
这可真是讽刺啊！
见到顾玄霆来，严磊不想说话，只是沉默。
但顾玄霆可有话要说，他主动开了口。
“伯父，听说你已经交代了二十年前你是如何设计害死我岳父的。”顾玄霆平静叙述，伸手放下面具，“那是你第一次出手，靠着害死他，得到了一个本不该属于你的大单，就是因为这次尝到了这甜头，所以你再也停不下来了，对吗？”
严磊不吭声，连看都不看他。
这种人在想什么，顾玄霆大概能猜到。
来见严磊之前，他已经简单了解了严磊都做过什么了。
二十年前，严磊接手了严家的生意，却因为决策失误能力也有限让生意越做越差。
最惨的时候，甚至混得要靠借贷来给员工发工资，维持企业的基本运转。
在这种绝境下，他跟何源竞争一个大单，不想破产还欠一屁股债便动起了歪心思，制造了一起车祸直接害死了何源。
这条人命，可真是给严磊带来了不少好处！
不仅企业活了，扭亏为盈了，还稳稳的做起来了！
从此，严磊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用最血腥的方式不断累积资产……
他越来越贪婪，手段也越来越可怕……
毕竟成功可以如此轻松的获得，谁还愿意努力？
“伯父，我不惊讶你作恶这件事，我现在更惊讶人性居然能如此之恶，为了培养最衷心的走狗，你甚至打着收养的名义去收养孩子，把他们变成你的工具！这种恶行你都能做得出来，可真该下地狱！”
“顾玄霆，你别乱说话，我可没有做这种事儿。”
“没有吗？”顾玄霆冷笑：“你亲生的孩子只有一个，其他的，都只是你的工具人罢了！男的必须心狠手辣，才能留在你身边做事，女的则是好好栽培，送去联姻！在外人眼里，你们严家培养出来的孩子各个都是精英，只出了严家豪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可实际上，外人根本不知道内幕会有多可怕！”
严磊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被抓后，他可没有交代过这些，顾玄霆是怎么知道的？
“伯父，你以为家豪天天喝得烂醉，仅仅是因为痛失初恋？其实，也有你的原因啊！他早就发现你的冷血无情了，把兄弟姐妹当工具，只是他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可怕，为了利益丧尽天良，连天真的孩子都不放不过……”
这话，可算是彻底戳中严磊的痛处了！
严磊忍不住骂了起来：“我那么努力却养出了个废物儿子，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家业都给这小子败掉吧？不培养几个像样的出来，以后我死了，谁来养他？”
顾玄霆一挑眉。
看来，严磊终于说出真心话了。
在严磊眼中，亲儿子严家豪从来都是废物点心！
要不是亲生的，还得留着传宗接代，他恐怕早就扔了！
而他精心挑选收养回来的孩子，各个都智商高还乖巧伶俐，好好培养一番，各个都是好用的武器，这才是能让他满意的孩子……
“我跟你爸是同学，我们同年出生，家境也差不多，上了同样的学校，可我怎么都没有他赚的多，就连生个儿子都比不上他生的出息！”严磊几乎要失控了，不住的捶着桌子：“我不服气，我这么努力，凭什么处处不如人？还有容城的商会会长头衔，也本该是属于我的，却被你这个毛头小子拿走了，凭什么？我不可能让你们顾家好过的，我巴不得你们全家都死！”
顾玄霆听着，面色平静。
这点，他早就知道了。
他只是想从严磊这儿亲自确认一遍，顺便，也让门外的严家豪好好听听。
“我现在真是后悔死了，还是计算得不够精确……原本一切天衣无缝，就算苏清漪没用，还有孙宇呢，只要他出马，一定能搅得你们顾家人仰马翻！唉，可惜啊，可惜，孙宇这个混蛋居然这么不好掌控，临死还要反咬我一口……”
谈及自己的失败，严磊整个人几近崩溃。
他捂着脸，陷入狂躁状态。
完全不为自己的罪行后悔，只为自己计划得还不够完美后悔着。
顾玄霆冷笑，这种人，就算见了棺材，也怕是不会落泪的吧？
恶，已经深入这种人的骨髓了！
“我这次也是太急功近利了，找云氏那边谈了几次都谈不下来，当我得知云家那个死丫头指定要卖给你，我怒火中烧……顾玄霆，当年你那么出息，名校毕业宣布接管顾氏，所有人都看好，而我家的废物儿子明明是你最好的朋友，天天却只会在酒吧买醉，我真的快气疯了！当时我就该下个死手，彻底把你弄死的！那样的话，就没有后面这些事儿了，云氏也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严磊此时怒火中烧，有什么都说了出来。
这二十年来，不论安排什么，他都藏得很好，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
可这一次，他大意了。
孙宇的死和洛雪的没用实在让他太过着急，第一次不顾安危亲自出面，没想到，就这么栽到了顾玄霆手里！
他瞪大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俊朗非凡神色淡定的年轻人，感觉这就是他宿命的死敌！
顾玄霆父子，都很优秀。
那种优秀，是他这种人求不来的。
哪怕他用尽手段，绞尽脑汁，也比不上！
更别说他那个只会喝酒的恋爱脑废物儿子了！
“可惜啊，伯父，我真的命大。”顾玄霆笑笑，神色无比得意：“当年你害死了何源，后来，何源的女儿救了我一命，还成为了我老婆，现在，我又抓到了你，为大家报仇，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吧？”
“因果……报应……”
严磊颓然念着这几个字，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瘫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