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叔偷偷给你买了不少东西,还教会你识别花草,采了来我那换钱。”
“你反倒跟江福狼狈为奸,丢了清白,还密谋我家的财产。”
苏澜小嘴叭叭地说着,话里每个字都让春红脸色越来越差,众人看江福和春红的眼神中的谴责也越来越深。
也不知道苏澜从哪里掏出来一把算盘,一边说,一边打着算盘。
“我家被你砸了,这需要赔偿吧。”
“你再瞅瞅我二叔被你打击的样子,这要精神损失费吧。”
“我奶奶和我曾婶都被吓得走不动道了,养神安心的药也需要买。”
“你为了偷东西,骚扰我家贵客,人原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说到这里,苏澜停下了拨弄算盘的手,用手肘碰了碰身侧的顾靳言。
原本打算当个局外人看戏的顾靳言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动了动有些麻痒的左手臂,接收到苏澜的示意,无奈地轻咳一声道:“丑,伤眼。”
闻言,春红原本发白的面容,一下子又红了,被羞愤之意冲上来的。
“对!你看看,多明亮的一双眼,怎么着也值个一百两吧。”
最终,苏澜终于算清楚了,要春红拿出五百七十两,买回她的身契。就这价钱,还是没算对苏澜的赔偿,并且看在这几日做的饭菜的份上,给打了折。
“呵,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春红已经麻木了。
闻言,苏澜连忙客客气气地摆摆手,和气地笑道:“不用谢,咱俩谁跟谁啊。亲,请问您是付现呢,还是打条子之后送过来呢?”
啊,职业习惯不小心冒出来了。
五百七十两,春红哪里拿的出来。她转头朝默不作声的江福看去,原先还在床上跟她你侬我侬的男人,此时一言不发,也不看自己。
早听楼里的姐姐们说,男子多薄情,原来是真的。
春红在心底自嘲地笑笑,眼神落到一直在角落里的江梅悦。
幸好,她还有筹码。想到这,春红一面朝江福走去,一面道:“不过是这点银子,江老爷要娶我进门,肯定是舍得的,对吗?”
并不想买账的江福见春红拉自己下水,将人拉到面前,急赤白脸地低骂道:“你发昏了?要给你自己……”
不等他把难听的话说完,春红侧头在他肩头耳语了几句。
众人侧耳去听,什么也没听见,只是看到江福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怒,到惊讶,最后还有一丝抑制的喜悦。
“到底说了什么呀?”
“就是,这么多人看着呢,还当众咬耳朵。”
“怕不是在说怎么伺候他吧。”
“嘿嘿,江福还真有福哟~”
“啧,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浑话呢?”
那天春红到底说了什么,他们不知道,只知道听完话的江福立马掏钱,把春红的身契买回去了。
找回了钱袋,拿到了赔偿,苏澜表示愿意私了,就不报官抓春红了。
虽然错过了晌午,但大家伙看了这么精彩的一场戏,都高高兴兴地各自往各自的家走。
苏澜也拿了几盒玉容粉送给村长和里正,作为麻烦他们跟着跑一趟的谢礼。
近夜。
“顾公子,你武功这么好,应该会射箭吧?”请来帮忙收拾院子的邻里吃了晚饭后,苏澜从今早带出去的包袱里掏出一沓信封,冲顾靳言晃了晃,笑眯眯地问道。
见顾靳言颔首承认了,她将信封交给了顾靳言,并踮起脚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好。”
“快去快回啊,我在山坡上等你。”
陶家小院背后有一个小山坡,因为背阴,没有什么大树,都是才到脚踝的矮草。
苏澜之前养腿伤的时候,闲着用一些花花草草做了琼花酿,就埋在上坡上,在以块二丫那么大的扁石板旁边作为标记。
酒是顾靳言陪着她一块埋的,所以他给春红送完东西之后,直接就找来了。
“你搬这个石板过来真的太正确了。”今夜是圆月,月光明朗,顾靳言刚走近就看到了苏澜朦胧的眼和淡红的脸颊。
见来人站着不动像个木头,苏澜伸手拍了拍身下的石板,对他粲然一笑道:“坐啊。”
有点傻。顾靳言被苏澜咧开嘴露出的牙齿晃了一眼,带着笑坐到了石板的另一边。
“来,我请你喝酒。今日大获全胜,你出力不少,我们庆祝庆祝。”刚被挖出来的酒坛被放到顾靳言的怀里,有泥巴沾到了月白色衣裳上,但顾靳言没心思顾那个,因为身旁的人为了递酒,移到了他身侧,大概一拳的距离。
这让顾靳言能明显闻到从身侧包围过来的独特清香,一方面让他清醒,一方面让他不自觉沉醉。
如果他问了,苏澜会告诉他,这叫薄荷,是识别系统在她家墙脚下发现的,她给带回房间养了。
“好,庆祝。”
微风将这暗哑的回应卷走,顺着酒香往上飘,不知道那明月有没有听到。
翌日,苏澜神清气爽地从床上醒来。
诶,竟然没有宿醉感?她酿的酒这么好?
苏澜下床伸了个懒腰,然后活动了一下身子,确认自己完全没有受影响,便高高兴兴地哼着小调出门打水。
刚出门,见顾靳言也正蹲在小溪边打水,看着那个半蹲着的背影,正要打招呼,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些画面。
“你怎么蹲着了?”
“嘘——因为我是蘑菇。”
“唔,我腿麻了。”
“那我扶你起来。”
“不行,我会被小女孩采走的!”
停!思绪戛然而止。
接着,苏澜捂着脸,轻手轻脚地退回了院子。
啊,我昨晚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月朗星稀,喝空的酒坛子被打翻,顺着山坡缓缓翻滚着。
青黛色的罪魁祸首趴着,身下是月白色的衣裳,原本就沾了泥,这下彻底变灰了。
小溪边,顾靳言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等人退回去之后,松了一口气,视线盯着水中的倒影发愣,右手不自觉地点了一下嘴唇,随即嘴角勾了起来。
酒坛子继续翻滚着,到了山坡下,碰到了一双脚,白皙的手将酒坛子捡了起来,再顺着往上看,青黛与月白。
装酒的坛子,装了几滴泪,随着小声的咒骂,被摔在地上,裂开了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