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匠，你这是？”
叶洵一听见了二楼两人的争吵，觉得苏澜这丫头，性子有棱有角的，做妹妹做生意伙伴是极好的，但是偏跟十六看对眼了，两个都是极有主见的人。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叶洵一见着苏澜和顾靳言了，便觉得未必。
常孜隽去安州之前跟他打过赌，她觉得十六会退让，他可不这么觉得。
依叶洵一跟他们两个相处这么久的经验来看，要么两个人磨合不了直接分道扬镳，要么苏澜得多让着点顾靳言。
估摸着这俩人一时半会儿谈不完，听声音又不像是在他们自己的房间，倒像是在白生花的房间，叶洵一眉头一挑，穿上外袍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二楼楼梯口的白生花。
四目相对，耳边还有房内两个人的谈话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半夜被剥夺了歇息之处的白生花也觉得憋屈得慌，再听到叶洵一对自己的称呼，神色略微僵硬地说道：“叶兄以后别再这样叫我了，寻常叫法即可。”
原本自己就是个打铁匠，所以也经常有人跟叶洵一一样称他为白匠，但今日被苏澜笑了过后，他听着也不得劲了。
见白生花因为顾靳言他俩的事情，心情不太爽利，叶洵一从三楼直直地飞落到大厅，在柜台取了两坛白酒，抬头望向二楼的白生花笑道：“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白兄不嫌弃的话，可以跟叶某小酌一杯，也落得个耳根清净。”
自从知道叶洵一是叶家军出来的，白生花就对他多了一些好感，只因他从小相依为命的奶奶跟他说过，他父母还在世时，一家人受过叶家军的救命之恩。
他也知道，叶洵一一开始看向他做出的手弩的那眼神就带着热切。
以往他做那些只是爱好，有时把零零散散的瑕疵品卖出去以糊口，他从来都是深居简出的，就是想要避免招人眼，也不跟哪方势力合作。
饶是如此，那些经由系统的理论指导和现世中学到的实操也足够在这个技术落后的地方扬名了，即使是那些瑕疵品。
所以，叶洵一可以结交，但是和军队合作他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点头跟着叶洵一，两人直接上了房顶。
而楼下，在苏澜把几张设计图拉到顾靳言的面前后，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渐渐在来内容跟之间弥漫开来，像是粘稠的雨水，挤满了这个不大的房间。
苏澜知道，顾靳言那性子，是一个很容易陷入意识狭窄的性子。
比如，他可以因为小时候的各种不公，而一直只盯着要找出自己生母英年早逝的真相，为了这个目标，他就再看不见其他东西，他可以自苦坚守十几年，只为了这一个目标。
而他又习惯与这样以苦养苦的模式，看待事情总是喜欢从更悲观的那面去看，别人乐观的是一醉解千愁，像他这种悲观主义就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这样的顾靳言，按照现世的说法，那就是典型的偏执霸道王爷啥的。
但是跟苏澜一样嗑这种人设的姐妹们，大都有一个共识——小说里可以对他嗑生嗑死外加裤衩子乱飞，但是现实里真的碰上了得大叫着警察叔叔然后跑。
之前顾靳言还追着真相的时候，面对自己还比较正常，甚至说比这个封建时代中大多数的男子都懂得跟她沟通，也能够放下身段，会去自己反省。
自从那晚从护国寺回来之后，顾靳言就开始起反应了。
这一点，苏澜大致可以理解，有点像她之前高考结束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的状态，就是俩字“迷茫”。
与之前猛烈的追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完成目标之后的无所适从，那股力量摧枯拉朽地从身体里被抽走了，剩下的都是无力和飘。
所以那个时候，他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像是一个十足的背后灵，贴在苏澜的身后，像是拉着他不让他飘走的唯一一根细线。
本来，苏澜也想趁着来五华镇谈出海合约的事情，让顾靳言好好感受感受生活和自然，把他往实处拉一拉。
但没想到半路冒出来一个把她拉进心境碎片的白生花，这就是一个催化剂，虽然也给了顾靳言一个往下落的力，但绝对不是苏澜希望的那种。
把人当作自己的人生目标啥的，在苏澜这个当事人看来，她不可能配合，而且这样的顾靳言也不帅了。
“所以，我来找他只是一个正常的谈生意，求合作的意向。”苏澜看着在那里钻牛角尖的顾靳言，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走到顾靳言的面前，语气缓和下来道，“即使是两个再相爱的人，也需要一些只属于对方的个人空间，你觉得呢？”
顾靳言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只是用复杂的眼神凝视着苏澜。
“我知道，我跟白生花同时无征兆地晕倒又同时醒来，在你看来十分蹊跷，我也肯定地跟你说，我跟他之间之前不认识，但确实有一些不能说的缘由所致。不致命，无危害。”
“刚才我也跟他讨论了，这种毫无征兆的情况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所以，你别像个惊弓之鸟一样，反应过度了。我知道你这样是因为你在乎我，对吗？”苏澜循循善诱的言语让顾靳言眼中的阴霾有了消散之势，她也尝试着伸出手去拉他的手，没有被躲开。
哼，要放在现代，顾靳言也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大男孩罢了。
这样想着，苏澜捏了捏顾靳言的大鱼际，故意装作委屈道：“但是如鸢他们又不会害我，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们？”
“你有危险，只有在我身边我才放心。”虽然顾靳言感觉自己被苏澜捏着手掌的感觉像是被捏着什么要紧处，让他想抽回手，但他看到苏澜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又作罢，开口解释道。
切，强词夺理。
顾靳言还是没有意识到，他虽然平时再平等对待她，但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会下意识把苏澜当作一个需要依附他的女眷，而不是一个独立的人来看。
她抬眸瞪了顾靳言一眼，作势要放开他的手道：“胡说，那你为什么又同意让我跟叶洵一他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