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生回来之后，有两三日一直在他们主屋里闲逛，后来有一天突然把苏家制妆作坊的各家管事叫了过去，我打听到的是那天叫他们过去是改了几个上架产品的配方。”
而刚回苏家的苏平生显然还不够信任何长欢，而对于改配方这种机密的事情，肯定也不会让负责另一类产品的何长欢知晓。
“更何况。苏平生在知道我与其他旁系签的上架引流合约后，还暗着敲打了我一番。”何长欢想到苏平生派来的管家对他说的话，脸色不太好。
原本这一整个香氛系列的产品都是苏澜给他的配方和设计，他不善于设计产品，但是他在他舅舅手下做了那么些年的跑腿，生意场上该知道的规矩和规律他都学到了。
所以，要怎么营销、怎么销售和怎么与人合作，苏澜都是全权交给何长欢去办的。
就比如，之前苏澜给了他一个增加销售点、扩大销售面的指示，手里只有一个铺子的他虽然受到了苏平生的提携，但也只是替他代为管理几个小铺子，要达到手里的要求就需要其他人参与进来。
因此，何长欢就拟出了这个上架提成引流的合约，更是趁着苏平生带着唐荷出去了，属于山中无大王，他这个猴子就开始与苏家旁系密切来往，直至今日才终于拿下来三分之二的铺子。
苏澜抬手给略显郁闷的何长欢续上茶水，她也能理解何长欢的心情，本来照他们原先的计划，现在的苏家在女妆上已经完全没有市场了。
只要让苏家人都转到何长欢的香氛系列下，签好了另一种提成协议，苏家的铺子就都在苏澜的手中了。
这个时候，不管苏平生回来了要做什么，都只是徒劳无功的挣扎。
她想要苏家，不需要别人虚头巴脑阴奉阳违地偷出来，她要就要自己夺回来，要让他们知道，没本事只能靠着大树乘凉的人，没有资格在那上蹿下跳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苏澜放下茶壶，壶底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抬眸看向何长欢，将倒到八分满的茶盏推向他，“配方的事情可以从两头抓，一个是人，一个是货。你自己悠着点去做吧。”
得了苏澜的点拨，何长欢明白这是把合约的使用权交给他当筹码使的意思，便点点头，伸手端起茶盏刚要一饮而下，被苏澜拦住了。
“好茶要细品，好事要耐磨。”说完，苏澜自己也端起了茶盏，小抿了一口，“走之前去隔壁找如鸢，她最近又有新巧思，你们自己商量商量。”
何长欢要用的香氛系列产品，苏澜也就刚开始的时候自己搞，后面就拿给如鸢练手了。
她那灵敏的嗅觉，用在这上面简直是如鱼得水，何长欢的香氛系列可以短时间内在京城打下一片江山，那可少不了如鸢的功劳在里面。
各种配香之间的协调性和层次感，如鸢都做得行云流水的。
一听要见如鸢，何长欢眼睛都亮了亮，跟苏澜道了别之后，就出门右拐了。
看着他略显雀跃并且完全藏不住心事的样子，坐在窗边的苏澜不由得感叹道：哎呀，年轻真好啊，这种暧昧的时候最好玩了。
不像现在。苏澜低头，她桌上摆的是顾靳言刚送来的宫里进贡的葡萄和荔枝，这些都是从各地放在冰块里运上来的，不是皇家每个主子都有，得靠老皇帝赏的。
视线往下，腰间挂着的是顾靳言送她的祈福白玉，旁边还挂了一个香囊，之前在五华镇顾靳言给的，里面装了驱虫的草药。
是他自己问了常孜隽后自己配的，里面还有药阁的小药瓶装的是解百毒的救命药丸。
再抬起手来，左手大拇指带着来京城的路上，顾靳言给她的血玉扳指，以前怕被抢被偷，苏澜只敢用红绳串起来挂在脖子上。
前些天想了想，她出个门身边跟了俩贴身侍女，一个首领太监和一干侍卫，暗处还有影子他们，简直让人不能太安心，就把扳指取下来戴手上了。
而此时东大街过去了一个马车，马车上挂着是苏澜很熟悉的两个字——“纷澜”，而走在马车前边的，正是骑着马在前面带路的顾靳言。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楼上的苏澜抬头往窗下瞟了一眼，正巧与抬头望来的顾靳言对视一眼，两人都相视一笑。
算了，等他忙完这一阵子就行了。苏澜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左手上不自觉地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血玉扳指。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苏澜开始密切关注何长欢那边的消息。
这几日是他准备跟苏平生示弱做交易的时间段，那个要被舍得的孩子，就是香氛系列的合作提成契约。
“你说你要用这个跟我换你父母留给你的铺子？”坐在书案后面的苏平生，看着被整整齐齐摞在匣子里的已经跟何长欢签字盖章完成的合约，拿手指压了压，面上并不显山露水地问道。
垂首站在书案前的何长欢一脸坚毅地朝苏平生跪了下去，又自顾自地磕了两头，随即认真之中又带着些许恳切地说道：“是，本来这些就是为了让家里人都能看在合约的面子上帮我说说话，至少在舅舅面前能让他有所忌惮。”
“但是这几个月里，他还是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
“长欢便想，只有平生表哥您可以帮我做主了，只要能拿回属于我的铺子，长欢愿意为平生表哥做牛做马！”
若是之前的苏平生当然是看不上何长欢这点小东西的，但是苏平生看着快要放满匣子的契约书，他确实心动了。
现在女妆正靠着新加入的配料而渐渐有了起色，但之前苏家亏损太多，就只谈给苏澜的，从那天价违约金开始，一直到最近那白送到苏澜手里嫁妆，他们不可仅仅是蚀把米，还丢了西瓜。
如果可以把何长欢的香氛系列捏在手里，那肯定要比单靠女妆要好得多。
所以，苏平生没有多做思考，笑呵呵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越过书案走到何长欢的跟前，亲自将人给扶了起来，还一脸亲切的笑容。
“何表弟你这就见外了。那几间铺子本来就是你的，既然及冠了，那肯定得还给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