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不同便是，今日的感觉没有那日的强烈，他还能抵抗一番。
“怎么不回话？”或许是身子越来越硬朗，又或许是最近国库进了一大笔账，老皇帝今日的心情还算不错，慢条斯理地端着莫儒林呈上来的汤碗，两三口喝完了，擦完嘴后问道。
“我。”顾靳言一张口，那股要他答应的冲动便顶了上来，像是要冲破他的牙关一般，让顾靳言不得不用劲咬住嘴唇。
不能答应，答应了他跟苏澜之间就真的彻底完了。
顾靳言还在跟那股寒意较劲儿，他抬眸跟过来收拾汤碗的莫儒林对上了视线，顾靳言手上一用力，憋着劲一字一句道：“我只娶苏澜。”
他话音刚落，心里那股寒意就像是被他的话冲破了一样。
“放肆！”老皇帝见他还这样固执，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莫儒林也垂头端着空碗退出去了。
一个砚台被砸到顾靳言的脚边，他立马跪了下去，垂着头，感受着温热重新由心头蔓延到全身四肢，耳边是老皇帝的斥责，但是他也没有心思去听了。
他这几日把善德堂、药阁和常孜隽都叫去给他做了检查，什么都没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招，中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明王府和玄阁他都肃清了一遍，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他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一晚，他带人去围堵红盐粉相关的那个组织时，那一瞬的幻境。
刚才那个感觉不是巧合，就算有控制人心神的东西，他见过的还没有可以下了招远程控制的，所以，只可能是这两次都有人在他附近对他进行操纵。
那会是谁？顾靳言垂眸，脑海里出现了几个身影。
他的默不作声，让老皇帝的怒气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面，半晌，老皇帝平息了自己的气息，丢了一个奏折给顾靳言，沉声道：“既然安逸日子你过腻了，那就别留在这了。”
顾靳言伸手将奏折拿在手上，看都没看就行礼受领了。
老皇帝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要来气了，便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滚下去吧。”
“喏。儿臣告退。”
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只剩一个小尖了，顾靳言看着天边暗红的烧云，长舒了一口气。
捏着奏折，顾靳言慢慢地在昏暗的日光下踱步，顺着宫墙走，到阴影处的时候，恍然不见了。
“好漂亮的黄昏天景。”
纷澜公主府，青莹园内，四个女子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张临时搬来的长条桌和烤架。
常孜隽临时有事，如鸢没找到人，便只是叫来了武白和郭青。
武白坐在苏澜的旁边帮她打下手，望着湖面映出的红光，不禁发出一声赞叹。
此时文管家已经带着人给她们头顶的亭顶上挂起了灯笼。
苏澜把烤肉翻了个面，抽空顺着武白的话抬头望去，说：“这个太阳落得真快。”她抬头看去的时候，都已经全部落进阴影里了。
“文管家，再拿两个夜明珠放桌上吧。”虽然有灯笼，但是要看清楚烤肉烤排的情况还是不太够。
一旁的郭青和如鸢一定等不及了，也不知道苏澜腌制的时候放了什么好东西，让炭火一烤，一阵勾人馋虫的香味就飘到了她们的鼻尖，本来不饿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
“殿下今日怎么想起亲自下厨？”武白把装熟食的盘子端过去，好奇地问道。
苏澜把烤熟的肉片夹过去，故意调笑道；“哪有你们这样一开始就问的，怎么着也得先吃了我的东西，我才好说出我的请求嘛～”
闻言，一直注意着烤肉情况的郭青毫不客气地握着筷子，伸过来夹走了一片肉，然后道：“你这样就跟我们太客气了，白吃白住你这么久，好不容易能落得点清静，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直接开口便是。”
说完，郭青迫不及待地将肉片放进嘴里，随即给苏澜竖起一个大拇指称赞道：“好吃！好手艺！”
看着澜姐姐烤的肉片被郭青抢先了，如鸢看着盘子里还剩的一片，忍住了欲望用公筷把肉片夹给了武白道：“武姑娘也尝尝我家澜姐姐的手艺吧。”
看来苏澜和如鸢确实有要事要她们俩做，武白笑着点头，尝了一口，然后被那种烟火烤出来的特殊香味惊艳了一下，想起之前吃过的火锅，武白也夸道：“想不到殿下对美食竟有如此研究，相比于之前火锅的热辣鲜嫩，今日之烤肉，口感更加丰富，味道也更加浓烈。”
看他们喜欢，苏澜手上把控着火候，真心实意地感到高兴，久违的高兴。
她终于轻松了下来，在这个夏夜里，找回来一些生活的意义，感叹着说：“你们喜欢就好，这里面少了一些香料，我还怕味道不到位呢。”
几人一边吃着烤肉烤排，一边闲聊着，在知道苏澜和如鸢要去青州城而且不带松菊和桂梅的时候，武白大概明白苏澜所说的“请求”是什么了。
“那上回那个在北落镇跟着你的侍卫呢？”郭青只觉得青州城可比北落镇远多了，苏澜和如鸢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安全到达青州吗？现在的大夏国可不太平。
而她之前在北落镇虽然没有跟他们一起待在牢房里，但是她跟着进去救人的时候，明显察觉到了他俩之间的那个牢栏的异常之处。
能够将那么粗的牢栏弄断，那侍卫的能力可不容小觑。
知道郭青是好意，但苏澜手上的动作还是一顿，随即抬眸弯着眼睛笑道：“那个侍卫是借的，已经还回去了。”
苏澜说得一派轻松，旁边的如鸢则露出了愤恨心疼的神情，被她垂眸都掩饰了下去。
而不知其中原尾的郭青和武白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苏澜的意思，便不等苏澜开口提，默契地提议道：“我跟小青还未去过青州城，若是殿下不嫌多了两张吃饭的嘴，我们也想跟着去一趟。”
话里的意思便是想要跟着苏澜去青州城，一路上保驾护航。
青白姐妹俩是真的善解人意，好上道啊。苏澜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面上则端起了桌上的果酒，笑道：“岂敢嫌弃，苏某还求之不得呢。有了你们两位侠女在，我跟如鸢的心都可以放进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