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小镇的情况确实如老大爷所言,高捕头大为震惊,连忙回来报告县令,让他赶紧向上级呈报。
薛武和陆星儿赶到村子时,官兵正在抓捕山贼,场面极其混乱。
“这居然是真的。”薛武用力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陆星儿叹道:“人间地狱,那位老大爷是这么说的。”
薛武拔刀进入村子,陆星儿拿着匕首在村门口为那些受害者开路,以免她们被误伤。
老大爷拄着木棍慢慢走过来,大声问道:“恩人,是你吗?”
陆星儿扯着嗓子回道:“老先生,这里很危险,你快走。”
老大爷又问:“官府来人了吗?”
“来了来了,现在正在抓人呢。”陆星儿把他扶到路边,急声道:“老先生,你快回家吧,这里真的很危险。”
老大爷含泪问道:“你们一定会赢吗?”
陆星儿道:“我们会赢的,我向你保证。”
老大爷叹道:“可惜我不能亲眼看到这一切,唉。”
“老先生快回去吧,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谢谢你,谢谢你。”
“不敢当,不敢当。”
陆星儿目送老大爷离去,村里的山贼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要么被抓了,要么还在垂死挣扎。
薛武站在人群中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官兵们各自散开,三三两两进入山里搜捕。
陆星儿递给他一条帕子,悄声问:“都结束了吗?”
薛武环顾四周,点头道:“差不多了,就是还有几个小头目跑了,其余的都在这儿了。”
陆星儿道:“既然来了,要不把另外一个山头的山贼也一并清剿了吧。听说这伙山贼是打不过他们才跑到这里来作恶的,那隔壁的那伙山贼岂不是更厉害?”
“我去和高捕头说一声。”薛武在人群中找到高捕头,把陆星儿所说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对方点点头,很快骑上马飞驰而去。
薛武快步走到她面前,轻声道:“他回去禀告县令了。”
陆星儿道:“这件事光禀告县令还不够,要一层一层往上报,最好能直接禀告陛下。”
薛武道:“这是自然,等我回到客栈,立即写信上报消息。”
陆星儿冷笑道:“让他有空多关心关心外面的事,别整天只知道和鹤梦恩恩爱爱,缠缠绵绵。人生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格局一定要大。”
薛武无言以对,轻轻点了点头,露出尴尬的笑容。
“你不必觉得羞愧,这又不是你的错。”陆星儿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轻蔑道:“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看人很准,可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我再也不敢这么想了。”
薛武怅然道:“看来你对陛下是真的很失望。”
陆星儿冷笑道:“岂止是失望?我已经是心如死灰,彻底绝望了。”
“有这么严重吗?”
陆星儿叹了口气,轻声道:“有两件事我一直没机会和你们说,但今日既然说到这里了,那我就顺便提一下吧。”
“第一件事是关于王三和文公子的。你知道文公子一开始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吗?”
“为什么?”
“因为鹤梦说我和王三不清不楚,他觉得我很恶心,所以老是针对我。”
“什么?”薛武又惊又怒,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第二件,我在刑部大牢时,鹤梦曾经来过,她让狱卒好好审问我们,还让他们往死里打,我当时以为是刘子宁他们急着破案,所以也没多想,可经过了芬菲和霍云轩的事情后,我不得不对她的行为做出一些恶意揣测了。”
“往死里打?”薛武眉头紧锁:“这不可能,陛下再怎么心急,也不可能让他们对你用刑的。”
“无所谓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现在提起来不是为了翻旧账,只是……”陆星儿耸耸肩,微笑道:“只是想让这些事彻底过去而已。”
薛武拍拍她的肩膀,沮丧道:“都怪我太没用了,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鹤梦欺负,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陆星儿苦笑道:“是我自己太没用了,不关你的事。”
薛武道:“不说这些了,我们先解决眼前的这些山贼,这些烦心事以后再说吧。”
陆星儿摸了摸马背,微笑着点点头。
两人回到客栈,县令弯着腰迎上来,恭声道:“二位英雄辛苦了,下官已经让人备好酒菜了,二位慢慢享用,慢慢享用。”
陆星儿微微颔首:“大人客气了。”
县令上下打量她,惊喜道:“这位想必就是陆女侠吧?”
陆星儿笑道:“大人叫我陆星儿就好,女侠不敢当。”
县令笑眯眯道:“哎呀,有什么不敢当的,陆女侠一路为百姓惩奸除恶,不是女侠是什么?”
“大人过奖了。”
“好了好了,不耽误二位休息了,下官告辞了。”
陆星儿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默默松了口气。
薛武轻轻敲了敲桌子,柔声呼唤陆星儿:“快来吃饭吧,你看你,这才几天啊,就瘦了一大圈了。”
陆星儿接过他盛好的汤,咧嘴笑道:“这短短几天,说不定是我人生里最有意义的几天了。”
薛武叹道:“你这么能干,回去帮陛下不好吗?他也很需要你啊。”
陆星儿轻笑道:“何以见得?他明显更需要鹤梦吧?”
薛武不知该如何反驳,拿着筷子愣了好半天才回道:“算了,不说这些了,说多了影响食欲。”
陆星儿笑着摇摇头,低下头开始专心吃饭。
夕阳悄然落下,皎洁的圆月顶着寒风挂在夜空中,努力照亮每一位赶路人的归途。
清剿山贼的行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夜里忙着休息和享乐的山贼们被有备而来的官兵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漫山遍野四处逃窜,哀嚎,求饶,咒骂……没有人听得清他们在说什么。
两伙山贼被悉数剿灭,陆星儿和薛武启程返回京城,开始了你逃我拦的智力和体力的双重大比拼。
陆星儿想尽办法逃,薛武想尽办法拦,两人都不生气,反而乐在其中,就这样一路你拦我逃,不知不觉就到了京城。
陆星儿输的心服口服,乖乖地跟他回到宫里,恭恭敬敬地向刘子宁认错道歉。
刘子宁什么都没说,默默听完她完全不走心的“肺腑之言”,接过鹤梦递过来的燕窝汤抿了两口,挥手让她退下了。
文向南一听说她回来了,连夜入宫来找她,结果半路上被慕容丹儿拖到成华殿吃夜宵,玩游戏,折腾到大半夜都不能脱身。
陆星儿什么都不想解释,只埋头收拾玉照殿,把这些天落下的工作悉数补上,日子倒也过得很充实。
徐俊风很快赶来向她道歉,陆星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让他尽早为李梦怜寻个好房子。
徐俊风拿着银子不停擦汗,确认她没事之后,提前下班赶回去送信。
阿乐来找过她一次,冷着脸抱怨了一大堆,大部分都是在指责她和文向南的关系,陆星儿靠着围墙默默听完,然后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第二天他灰溜溜地来道歉,陆星儿怀疑是薛武和他说了什么,于是又去找薛武。
三人在宣政殿门口碰了个正着,于是悄悄来到玉照殿,蹲在院子里激烈地讨论着对策,讨论了一晚上,每个人都是愁眉苦脸,哀叹连连。
“这事确实很棘手啊。”阿乐用拂尘扫了扫台阶,示意薛武他们一起坐下。
陆星儿叹道:“她可真厉害啊,这么大的一件事居然一点破绽都没有,我说真的,现在就算霍云轩活过来了,也不能证明凶手就是她吧。”
薛武满脸不屑:“他哪里舍得啊?鹤梦眉头一皱,眼泪还没掉下来,他就先跪了。”
“等等,我刚才说什么来着?”陆星儿突然站起来。
阿乐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说一点破绽都没有,她很厉害……”
陆星儿用力摇摇头:“不不不,再后面一点。”
薛武道:“你说就算霍云轩活过来……”
陆星儿拍拍手,惊喜道:“对对对,霍云轩活过来,就是这句。”
阿乐耸耸肩:“这句怎么了?有什么特别的吗?”
陆星儿道:“当然特别啦,霍云轩活过来鹤梦不得吓死啊?她一害怕,不就什么都招了?”
薛武道:“你想多了,她连活着的霍云轩都不怕,还会怕已经死得透透的霍云轩?再说了,她要是真有愧疚之情,早就露出马脚了,可你看看她,每天围着陛下有说有笑的,估计心里早就乐开花了,要是霍云轩还敢活过来,她一定会再杀他一次,绝对不会让他破坏她和陛下的感情的。”
陆星儿重新坐下,喃喃道:“这法子我以前用过一次,效果还挺好的。”
阿乐问道:“给谁用?”
“孙晓荷啊。”
“孙晓荷!”
阿乐和薛武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如果这法子对孙氏有用,那对鹤梦应该也有用吧?”阿乐搓了搓手,突然兴奋起来。
陆星儿无奈地笑道:“在你们心里,鹤梦和她是一个级别的?”
薛武摸了摸下巴,正色道:“半斤八两吧。”
阿乐和他握了握手,笑眯眯道:“完全同意。”
陆星儿道:“那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薛武道:“她明天晚上不值班,大概率会在住处休息,我们好好打扮一下,到住处去找她谈谈心?”
阿乐立即摇头:“不不不,她最近基本不休息了,几乎每时每刻都陪着陛下。”
陆星儿嘿嘿笑道:“那就在宣政殿找他们一起谈心。”
阿乐惊叹道:“哇,你不是吧陆女侠?出去一趟,路子这么彪悍了吗?”
陆星儿得意地挑挑眉,笑道:“我扮成芬菲,薛武大哥扮成霍云轩,你负责带动气氛。”
薛武拍拍胸口,自信满满:“包在我身上。”
阿乐点点头,突然皱起眉头:“等等,这好好的怎么又扯上芬菲了?”
陆星儿道:“一个不够厉害,那就凑两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阿乐笑道:“好好好,二位好好努力吧,我就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