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呦听到这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可是楚辞那样的人,怎么能被自己拖累?
她看向院里被风吹的东歪西倒的衣服,还是固执的说:“没有,要下雨了,我去收衣服。”
叶连红将桌上的筷子猛地往林呦脸上扔:“收什么收!别想走,给我说清楚你这个贱蹄子。”
林呦脸上瞬间被筷子甩出一条红印,脸上还有油跟饭粒。
林远程又扒了口饭,幽幽道:“林呦,还是说清楚吧,我们都是为你好,关心你。”
这样的话,在座的有谁信呢?说出来林远程自己都想笑吧,林呦自嘲的想。
叶连红将谭梅发过来的照片直往林呦脸上怼:“你自己看看,照片都有了!这男的开的车得有好几千万吧?谭梅她都亲眼看见,我们不在家的时候,那个男的上门找你!”
“谁知道你们做什么苟且发浪的事,那男的在巷子口我远远瞧过一眼,一看就是个有钱公子哥。”
叶连红又将照片给林远程看,林远程放大仔细一看,确实气质过人,是个有钱的主。
他不由得脸上多了几分认真,严肃开口:“林呦,说清楚。”
毕竟要是林呦真勾搭上了,能捞钱,自己这么多年在她身上花的钱都能回来,也算是她有用,没养个废物。
林呦却还是摇头,轻轻开口:“我不认识,跟我,跟你们都没关系。”
叶连红一听这话就来气,上次王家国没抓住,这次勾搭上有钱人还藏着掖着不肯说。
她一巴掌打过去,恶狠狠开口:“你最好给我说出来!**,别想着有钱一人吞!”
林呦被这用了狠力的一巴掌打的脸都歪向一边,脑瓜子嗡嗡响。
林远程没什么反应,甚至看到林呦被打的头歪向一边,忍不住嗤笑一声。叶连红听到这声笑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眼神示意他也开口问。
林远程懂了意思,收敛起脸上的笑,继续审问着林呦。
“林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要是我们没养你这么大,你能捞上有钱的主?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我们给你的。”
口腔里有着丝丝鲜血的味道,是叶连红这一巴掌打的太重,柔软的口腔内壁撞上了牙齿。林呦不用看,都知道脸肿得老高。
她看向说话的林远程,看向对面坐着怨恨的叶连红,扯出个笑:“可是我真的没有啊……”
你们的女儿没有发浪,没有勾搭男人,没有捞钱。
林远程猛地一拍桌子,对林呦怒道:“有照片了还会乱说!对面谭梅亲眼看见那男的进家门找你。像你这样的大学生被包养我都见得多了,我们老板就包养了一个,每个月十几万的给。”
林远程话刚说完,叶连红冷冷撇了眼林呦,像是大发慈悲开口:“行了,我跟你爸就不计较你被包养的事了,每个月给我们一人二十万,随便你干什么,那男的看起来也不像给不起这钱的,你多哄着点那男的,给我牢牢抓住了。”
林呦僵着身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她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不解和绝望。
林远程慢悠悠喝了口汤,“行了,你先转个十万给我们。”
“没有,打死我我也没有钱。”林呦嘶哑开口,“我跟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我也不会问他要钱。”
“什么?”叶连红突然起身尖锐喊道:“贱蹄子你怎么会没有钱?”
“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现在却一分钱都不给,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林远程也觉得林呦不识好歹,“不要弄得我来动手!”
“我没有。”林呦低声求饶般,希望他们放过自己。
叶连红拍了拍林远程肩膀,开始打感情牌:“林呦,其实你很像我们的,眉眼像我年轻的时候,得了一副好样貌,不然你也勾不上男的。”
“你看我生下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有病我们不是也出了钱,接你来京城住,让你有更好的生活。”
林远程说着好听的话:“我们都很爱你这个孩子的……”
林呦听了这话感到窒息,她从来没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一丝爱,要是自己被爱的话,也不会自卑难过。
他们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能?
林呦简直要笑出声,心里这么多年的恶意忍不住释放出来。
“谁从小灌输说我长的一副作呕的德行?谁说恨不得我去死?谁说我是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林抬手一抹眼眶的泪,冷冷道。
叶连红脸上不太好看,不敢看林呦的眼睛。
“你说我们哪里像?”林呦越说越崩溃,“这么多年你们给过我爱吗?”
情绪犹如崩塌的堤坝,林呦脸上混合着鼻涕泪水,脸还肿着,看起来像是个女鬼。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甚至看不清林远程叶连红此时是什么表情,林呦随意用手背抹了把脸,出去院里收衣服。
叶连红是百分百肯定林呦被包养了,有钱,她不敢逼得太紧,怕一分钱都得不到。
林远程听着外面传来压抑的哭声,看着林呦瘦弱的身躯像是要被风吹折,他问:“现在怎么搞?”
“先缓缓,我多蹲着他们两个见面,直接问那个男的要,总不能林呦白给人睡吧。”叶连红看着碗里的饭粒,眼神怨毒。
阴雨的黄昏,风无休止的吹着,看着摇曳的树枝,想念着万物的伟大。
林呦从没像这一刻对他们绝望过。
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呢?她看着被风吹的飘起来的塑料袋,想着这个问题。
林呦感觉连流泪的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呆呆的站在院中,手里攥着件衣服。
要是自己能被父母爱就好了。
在雨点落下来的时候,林呦才回过神,将所有衣服一股脑抱在怀里冲进屋里。
叶连红在洗澡,林远程在房间里,饭桌上一片狼藉。
林呦将衣服放下,熟练的收拾碗筷擦桌子。
她觉得胸口酸疼至极,像是随时都会死去,却还要强撑着活下去。
生活就是如此痛苦,外婆还在,她连死都不能死。
楚辞回到豫竹居,对车库停着辆不属于自己车牌号的车,没什么惊讶。
他将车泊好,看了眼车牌号,想着车主怎么今个儿有空来自己这里。
拾级而上,楚辞按了指纹解锁,一进门果然看见周怀允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正开着远程会议。
楚辞走近瞥了眼笔电上的内容,是最近周家在准备的一个大型项目。
周家更大部分是从文政方面,商业为辅,楚家则是军政商,也算是有共同点。
周怀允听见开门声,快速回头看了眼楚辞,又移回目光屏幕。
楚辞没有上前打扰,去冰箱拿了瓶水放在桌上,就上楼进了书房。
他也还有事没处理。
楚辞不知道,同在京城的小姑娘因为自己,难过的心都要烂了。
楚辞一工作就是几个小时,等他忙完下楼,周怀允也像是刚忙完,正揉着酸疼的脖颈,自己放在桌上的水也没拆。
“要吃点什么?”楚辞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食物,随意问着周怀允。
家政阿姨每隔两天会来换一次冰箱里的食物,确保冰箱里的食材新鲜干净,别墅整洁。
周怀允闭着眼,说:“不用了,我让助理定了外卖,约莫也快到了。”
楚辞合上冰箱,在离周怀允不远处一坐,“行。”
他看了对面眼神色倦怠的男人:“怎么今儿个有空来我这?”
“老宅太吵了,来你这喘口气。”周怀允确实累了,可老爷子把权交给他,他不要也没办法,应付着各种算计,甚至大多数都是来自亲人的。
楚辞点点头,这种感觉他懂,只不过早年间楚家被自己整服了,现在也有小打小闹,他也不去插手。
毕竟京圈里的楚二爷,不是白叫的。他们有这个身份,这个权力,就得去应付这些。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周怀允慢慢开口:“你跟那小姑娘成了?”
想到这个,楚辞嘴角忍不住上扬:“嗯,有个男的跟她表白,被我撞上了。”
“不错。”周怀允能感觉自己好友的愉悦,夸了一句。
外面传来门铃响,楚辞穿上拖鞋去开门。周怀允还闭着眼,看样子已经很久没睡好了。
楚辞提着两大盒外卖进来,在餐桌上拆开摆好,看了眼包装盒,是常去吃饭的那家。
菜品用古代食盒装着,一层层拉开都是惊喜,前菜甜点都有。
楚辞见周怀允还在沙发上靠着,开口喊道:“怀允,过来。”
“嗯。”周怀允应了声,从沙发上起来。
两人都是淡漠话少的人,面对面吃饭全程也没有什么交流,用餐都安静有礼。
待吃完后,楚辞先上楼,周怀允拎着包装盒打算丢出外面去。
楚辞喊住他:“楼上有房间,你自己选个合心的,衣物你去我房间找吧,我先上去洗澡了。”
周怀允点点头,表示知道。
夜里总是格外安静,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敲击着花圃里的月季。敲落了一地花瓣,花瓣顺着雨水凝聚的细小河流,进入童话世界。
那里有艾丽莎勇敢救出哥哥遇到了她的王子,有海的女儿在夜深的海里自由的唱歌,有坚定的锡兵与独腿芭蕾舞女孩跳着舞……
林呦洗完澡回到房间,用纱布包了一个刚煮好的鸡蛋,在脸上细细滚着。
明天还要上课,她希望今晚脸上的肿能消下去。
林呦看见抽屉里只剩一板药,过不了多久就又要去陈医生那了。
夜风吹过,夹杂着雨水的味道,林呦起身关了窗户,又躺回床上。
外面是静谧的雨夜,林呦一想起楚辞,便觉得情绪能有几分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