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抱着林呦进了外科室，将她放在就诊床上，便侧身站在了一旁。
医生递了张诊单给林呦，“填下基本信息，等会去前台拿药。”
林呦拿起笔，认认真真的写上自己的信息。
楚辞看着她写下自己的名字年龄。“林呦？”楚辞随意叫了声。
“在，楚先生。”林呦回应道。
还真是个小姑娘，才20，楚辞想，难怪这么容易被自己吓到。
林呦微靠着坐着，任由医生为她处理手心的擦伤，检查脚踝，脱下了短靴，露出一截白色细小的脚腕，皮肤如玉，脚趾不安的蜷缩着，骨架纤细，瘦弱，有种清冷的美感。可是脚踝处却红肿的吓人，肿起一个大包。
楚辞暗着眸在旁边看着不说话，情绪翻涌。
“脚不要再做剧烈运动了，少沾地，不然容易留下病根。”女医生往她脚上喷了些药揉搓说道。
力道有点重，林呦不禁“嘶，疼！”瑟缩了下。
楚辞陡然开口，“现在知道疼，刚刚不是挺厉害的。”声音透着冷，如面孔一般。
林呦听了，低低应了一声。没再说话，眼眶一红，感到委屈。
楚辞觉得现在小姑娘真脆弱，这样都能红眼。
“医生，你等会给她量量体温，应该有点发热。”楚辞朝医生说完，手摸烟盒，想到这有一个病人，且医院不让抽，便做数。
“受了寒，有点发热，我开点退烧药吧。”医生收起温度计说道。
“麻烦您了医生。”林呦瓮声瓮气应道。
医生出去拿药，只剩楚辞林呦两个人在这个病房里面。
“楚先生，对不起，这么麻烦您。”
楚辞看着小姑娘的脑袋，心软道，“嗯，不用在意。”
医生回来跟他们说，去前台拿药就好了，多注意休息。
楚辞扶着林呦慢慢往前台走去，旁边推推挤挤都是人，两个人都分外小心。楚辞扶林呦坐下，长腿一迈走向前台，清冷的外貌让护士忍不住多看两眼，期期艾艾说道“你好，方便加个微信吗？”
楚辞没有多理，拿完药刷了卡就离开了。徒留护士跟同事八卦说“太帅了！简直就是禁欲……”
林呦看向旁边的男人，“楚先生，医药费我等会转给您，方便加个微信吗？”
楚辞掏出手机让她扫了码，几秒后，一个好友申请发来，头像是一个电影角色，朋友圈空白。点了通过，下一秒就收到了转账，楚辞没点接收。
“楚先生，记得查收一下，真的很感谢您，浪费您这么长时间。”林呦朝他弯了个腰。
面前的男人淡声说“我送你回去吧。”
林呦虚虚靠着他借力，缓慢的走向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林呦上了车，仍旧不敢动，坐着小块地方。楚辞看着她这么小心不自在，没多说，问了个地址便启动上路。
很快便到了所说的地方，巷子路口小，车进不去，且路泥泞不堪。天已经黑了，林远程他们应该已经睡着了，林呦自己下车打算慢慢走进去。
楚辞也下了车，看着她的动作，开口问“没人接你？”
“睡着了估计，楚先生您早点回去，注意安全。”林呦说完，朝他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楚辞了然点头，上去扶着她进了家门。
夜太黑，巷子连个路灯都没有，还是小姑娘，实在不放心。
林呦明白他的好意，感到十分感谢。“楚先生，您回去吧，谢谢您。”
楚辞低声回了句嗯，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向迈巴赫，背影透着一股孤寂感。
走远了一点楚辞隐隐约约听见一句“楚先生早点休息。”顿了顿，也没回头，发动引擎便走了。
这厢林呦摸着黑慢慢腾腾进了房间，也没开灯。拿了睡衣进了卫生间简单的洗了个澡，坐在床上拿着毛巾擦头发，没用吹风机，怕吵醒父母，只能等它自动干。
看了看脚踝的红肿，好了点，看起来没那么吓人。窗外的雪还在簌簌下着，没有要停的意思。林呦躺下，点开微信，给兼职老板发了个微信说明天去不了了，解释了下情况。要退出的时候，看见那个漆黑的头像，林呦犹豫了片刻，点了进去。没有网名，没有内容，背景也是黑的，真符合他的外貌，看起来深不可测。
楚先生人真好，林呦再次心里发出感慨，迷迷糊糊间，就睡了过去。
楚辞坐在阳台外的竹椅上，摸了烟盒，却空空如也，只剩几根零星的烟丝。随即拉开旁边的抽屉，摸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还剩半盒左右烟丝，随手卷了根烟，火柴一划，橙红的火苗在冷风中摇曳，点燃白色的烟身。
楚辞夹在两指间，抬手吸了一口。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雾，带着沉香木薄荷的味道。手中点滴猩红藏在灰烬里，半晌长长吐出一口烟雾，味道不太对，有点受潮的感觉。
这是楚辞名下的其中一处房产，来的少，烟草已经忘了什么时候放在这的。
月光如纱，照在阳台上，那张清冷的面孔映着月光，看起来好不真实。
垂眸看了眼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忽的想起最后隐隐约约听到的那句“楚先生早点休息”。
他已经失眠很久了，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楚辞想起白日在楼梯里第一眼看到林呦，小姑娘突然进来，眼眶泛红，眼里含着泪水，倚靠在墙上，没发现在角落的自己。
女孩开始哭，一颗颗眼泪往下掉，楚辞想离开却不好动，怕她难堪。后面觉得实在看着可怜，犯恻隐之心递了块手帕过去，小姑娘倒好，固执不肯接，真有意思。
离开后在车上接了个楚家的电话，说让他有空回去看看，心情顿时更差，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在车上小憩了一会。
待醒来时就看见刚楼梯里哭的小姑娘被撞在地，半天没能起来，脑袋低着，像是又要哭。
真倒霉，楚辞心想。
楚辞看了一会，想到刚刚她那眼红的模样，最终下了车。后来自己主动抱她，不过是觉得太倔，自己也起了点逗弄心思。楚辞觉得自己不是个轻浮的人，怎么今天却愿意多管闲事，因为林呦那句楚先生你是好人吗？
想着想着入了神，被指间夹着的烟烫到了手指，皱着眉摁灭在烟灰缸。
没再去想，毕竟楚辞觉得以后自己不会再跟她有交集。看了眼手机，好几个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号码—李显。
楚辞打算回拨过去，思绪一转，不是谁都跟自己一样，这个点还睡不着的，打消了现在回拨过去的想法。
楚辞回了房间，解扣脱了西装。在正装的下面，是结实的胸膛，看着清瘦，腹肌却分明。可是自腹肌蜿蜒向上自心口处，却有一道接近十公分的疤痕。伤口已然痊愈，看着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疤痕却依然吓人，可见当时的伤有多重。
楚辞低头看到，没什么表情，拿了睡袍便进了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洗完出来，楚辞坐在房间靠窗的沙发里，从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书看，是一本外语原版书，封面英语印着书名《Lolita》。整体书皮有些破旧，像是有些年头，模模糊糊记得是某次在意大利的一个小书店里随手淘的，买回来就放在一边，没有看过。
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楚辞随意翻开，手指划过书页，忽然顿住，那段原文翻译过来是：
“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样都可以，但只要我看她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
楚辞静默半晌，最后合上书页，放回了书架。随即走到床头，从旁边抽屉拿了一小瓶安眠药倒了两粒出来，干吞了下去。
躺进被窝，开始闭眼，等药效发作。幽幽夜色，雪没停，隐隐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