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将人放在床上后，才看了眼电话。
来电人是楚中行。
楚辞回了个过去，电话被接通传来楚中行的声音：
“这段时间去哪了？”
“有事。”楚辞压低了声音，将窗帘拉上。
“我明天带个姑娘回去，你孙媳。”楚辞突然开口，语调认真又严肃。
楚中行端着的茶盏一抖，颤声问：“真的？”
“嗯。”楚辞顿了顿，又开口说：“小姑娘比较特别，明天态度要好，说话声音柔和点，不会现在就给我练练。”
楚中行怒斥了一声：“臭小子！哪有你这样说话的！看我明天不给你一棍！”
楚辞嫌那边声音太大，淡淡说了句：“挂了。”
楚中行挂了电话后，连忙拄着拐杖去了找张伯，喊着：“阿楚那小子明天带姑娘回家，快准备准备。”
张伯搓了搓手欣喜若狂，连忙吩咐人去准备女孩子喜欢的。
——
林呦一觉就是睡到下午，等她醒来的时候，便是看到楚辞在床边办公，便喊了句：“楚先生。”
楚辞正听着对面合作商说着策划案的可行性，听见小姑娘叫自己，嗯了一声，起身去亲了亲小姑娘的额头，温声说：“我在开会，你稍微等我会。”
林呦这才发现楚辞正在与人开视频会议，窘的又将头埋进被子里。
电脑另一端的合作商听见一个软软的声音叫着楚辞，接着楚辞便离开了屏幕，只听到模糊的声音。
都低着头不敢多看屏幕一眼，生怕看到自己不能看的。
又过了十来分钟，楚辞才说：“行了，周四之前重新传改好的文件给小张。”
他将电脑合上，走到床边给睡的懵懂的林呦扎好头发，不熟练，松松垮垮的一个低丸子。
“下楼吧，我让家政阿姨做好了饭，还热着。”楚辞看着林呦，觉得可真好看。
林呦慢吞吞的下了床，刚睡醒腿都软的，幸亏楚辞拉住了自己的肩膀，不然就摔了。
两人吃完后，便窝在沙发。林呦看着历史纪录片打发时间，而楚辞拿着笔电继续办公。
林呦听到楚辞不时说着自己听不懂，不理解的名词，以及那纯正的法语。
她好奇的看了眼界面，都是自己从未接触过的。甚至看到了政治机密文件，林呦连忙收回了目光不敢再多看。
楚辞见林呦感兴趣，把电脑往她面前一摆，将人拉过来，低声道：“感兴趣？”
林呦微微一怔，说：“没有，我就是好奇多看了两眼。”
“那让我抱会。”楚辞把头埋在林呦脖颈处，柔柔软软。
林呦摸了摸楚辞的头发，心疼道：“楚先生，你是不是很累啊？”
楚辞抬起头，将小姑娘的衣领拉好，说：“明天我带你回楚家老宅。”
林呦听到那一瞬间，身子僵硬，艰难开口：“带我回去干什么？”
“看看我家里什么样。”楚辞将电脑合上，眯起眼睛道：“或许，你可以理解为见家长。”
林呦混沌一片的脑子接受不了楚辞要带自己回老宅，见家长的事情。
她从未听过楚辞提起过他的家人，她知道楚辞家庭条件身份与自己是两个等级的。
楚辞是占尽好风水的人，自己去了能得到长辈的喜欢吗？
答案可想而知，不能。
没有谁会喜欢一个有病的人，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去与一个有病的人在一起。
楚辞将人往怀里揽了揽，开口道：“不想去吗？”
林呦点了点头，又迅速摇头，难过说道：“你的家里人，不会喜欢我的。”
楚辞明白了小姑娘的担忧，温声开口解释：“我们小鹿这么好，都会喜欢的。”
“而且，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冷清，只有爷爷和我。”
“我的母亲，也有严重的抑郁症，最后自杀死了，我的父亲她离开后没几天，也自杀身亡，殉情。”
楚辞想起楚兖邑与温希言，顿了顿，还是大概说了下他们的故事。
林呦心疼的抱了抱楚辞，她的楚先生那么小就失去了父母。
楚辞感到好笑，小姑娘心疼他呢。
可是明明，自己的这些过往比起林呦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的小鹿多苦啊，痛苦绝望的活了这么多年，将死当做解放。
“所以你不用害怕，”楚辞亲了亲林呦的发顶，说：“我不年轻了，三十三，家里老人着急的很，现在谈了个小姑娘，他会很开心的。”
林呦被说的不好意思笑了笑，小声开口：“原来殉情不是古老的传说啊。”
楚辞表情淡淡，他看着林呦，像是随意开口：“林呦，要是你自杀死了，我也会与我父亲一样的，我与他骨子里流的一样的血，都是这样的性子。”
“死也不会放过自己爱的人。”
“所以再说一遍，你啊，最好爱我到死。”
林呦眼眶都红了，她知道楚辞说的是认真的，要是自己死了，楚辞也会一样。
她意识到，有人爱她如生命。林呦在这一刻，突然很想再挣扎一下，跳出深渊。
楚辞见林呦有点要哭的意思，无奈道：“小姑娘，别红眼呀，你每次哭，我心里疼。”
他刚说完，林呦忍着的泪水就落下，责怪的语气说着：“楚辞，你怎么这么好呀……”
“你就是太好了……”林呦说这话时有点语无伦次：“我才哭的……”
楚辞擦去林呦的泪水，哄着：“别哭了小鹿。”
林呦红着鼻尖将脸埋进了楚辞怀里，瓮声瓮气说：“我不嫌弃你老，但你不能喜欢别人。”
“好。”楚辞笑了笑，轻轻抚摸着林呦的背纠正道：“我是爱你。”
——
叶连红今儿个发了工资，有好几千块钱，高兴的回家的路上都哼起了小调。
她推开门，看见林远程躺在沙发上睡觉。她从旁边拿起一本街上发的妇科小册子就往林远程身上甩：“睡什么睡，做饭了没有？”
林远程刚睡着没多久就被吵醒，表情难看，瞪着叶连红说道：“你以为我是林呦这样使唤？”
“嗤！”叶连红不屑冷笑一声，想开口骂又忍了忍，提着菜进了厨房。
她看着厨房到处是垃圾乱糟糟的，又嘴里使劲骂着林呦，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不堪入耳，一点也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女儿。
林远程在外面听的烦躁，扯着嗓子喊：“吵死了！去把林呦叫回来！白给人睡这么多天，早知道把她介绍给我们工地的老板，每个月还有钱。”
“赔钱货！”叶连红摘着菜狠狠骂了句。
临近六点半左右，楚辞与林呦才出门。
出门之前，林呦还说：“楚先生，要不你把我放巷子口，我自己进去将东西收拾出来就好了。他们骂人很难听的，还会缠着你。”
楚辞漫不经心开口：“没事。”
林呦不再说话，跟着上了车。她走之前吃了药，稳定情绪。
楚辞没有将车开进去，停在了外面的车位，毫不遮掩的牵着林呦走了进去。
林呦看着面前熟悉的门，想起自己也是好久没回来了。她看到旁边停着的摩托车与电动，就知道现在两个人都在家。
她抿了抿唇，轻声开口：“我爸我妈，都在家。”
林呦说完，便松开楚辞的手推门进去，老旧的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楚辞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眼神暗了暗。
林呦进到院子，便听到客厅传来两人的争吵声，隔了将近一个月，却依旧熟悉。
这样的无休止的争吵占满了自己过去的生活。
林呦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般进了院子里，看见林远程在沙发上，喊了声：“爸。”
林远程正与叶连红吵着，听到这声叫唤愣住，随即很快反应过来，阴沉的说：“林呦，你眼里是没有父母了吧。”
楚辞站在背后看着，感到心寒。
叶连红从厨房听见声音，一关火拿着锅铲就冲出来了，看着林呦与那个男人一起站在客厅。
她嘲讽道：“哟，长本事了，直接将人往家里带了。”
林呦感到难堪，站到楚辞面前呈一种保护的姿态，说：“妈，我今天来拿东西搬出去了。”
林远程看着林呦身后的男人眼神一直在林呦身上，心里有了主意。
叶连红一听林呦这话立马变得阴阳怪气，说：“林呦，你上赶着要跟男人睡？”
“妈，我是去住院。”林呦笑了笑，就进房间拿东西。
“又去那精神病院？以后你别说是我女儿，我可不想别人知道我有个精神病的女儿。”
恍惚中，林呦已经分不清这句话是他们两个当中谁说的了，她只低低应了声好。
楚辞没有随着林呦进房间，他看着小姑娘进去后，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林远程见楚辞一副上位者的模样，心里莫名怵了几分，却还是故意把话说的凶：“就是你，包养了我女儿？”
楚辞闲散的坐着，今天穿的是与小姑娘衣服颜色相近的衬衫，纽扣一丝不苟的扣到最顶端，一双眼沉静如墨的看着林呦的父母。
清冷又矜贵。
“我从未用包养这两个字对待过林呦，这辈子，也从未有这个想法”楚辞看着眼前充满市井气的两人，慢条斯理开口：“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
楚辞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往桌上一丢，淡声道：“卡里是五百万，敬你们是林呦的父母，多少也是养她到二十，算是辛苦费了。”
“可是你们收下这张卡开始，以后她就与你们毫无关系。”
“你们不喜欢她，小姑娘就由我来养。”
林远程叶连红一听五百万，两人都扑上前去抢那张卡，表情贪婪尽显无遗，谁都不肯先放手，差点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