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看您和何教授那么熟,万一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联系您。”见他没说话,她又急匆匆地补一句。
霍劤骧其实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将手机伸到了他眼前,这下子,他若是拒绝了,她的面子怕是要挂不住了。
他将自己的号码输入了她的手机中,她存好,立即拨了一遍,听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才放心将手机收好,然后又郑重地朝他鞠了个躬,才转身离开。
他看着她走远,直到那背影淹没在黑暗中,才调转车头。
回到了房间,珺歌还有些恍惚,她要到霍劤骧的号码了,这下子,不用担心他突然走掉了。
可是,她刚刚表现太差了,语言也没组织好,就一股脑冲到了他的面前,像是恶霸一样,而他则像是被逼迫的良家妇女。
哎,好丢脸……
而且她刚刚不仅逼着他给电话号码,在他的车上还睡得像死猪一样……想想就觉得脸热。
她沮丧地捏了捏自己的脸,下定决心,以后再坐他的车,一定要注意形象。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太阳一早就出来了,珺歌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洒满了屋子。想着还要去医院,她赶紧爬起来,花了几分钟匆匆洗漱好,钻进厨房里。
她决定跟着林婶一起做早餐,顺便将何教授的早餐和午餐也准备好。
出门的时候,她还带上了素描的画具和手绘板,准备闲着的时候找找灵感,把她在网上连载漫画更新一下,她都断更好久了,再这样下去,她的那些粉丝就要脱粉了。
她以为自己来得很早,结果有人比她还早。她一迈进病房,就见一身休闲打扮的霍劤骧在给何教授递水。
她先跟何教授打了招呼,才有些不自然地转向霍劤骧,“霍医生早。”
“早。”他的声音中仿佛夹着春风,和煦极了。
见他俩一大早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病房里,何教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说:“难得天气这么好,又是周末,你们别在我这守着了,做自己的事去吧。”虽然之前说要让珺歌来陪自己,但那只是打发丁教授去北京画展的权宜之计,她并不想他们这些小辈将时间浪费在这弥漫着消毒水的病房里。
珺歌知道何教授有时是个比较严肃的人,时间观念比较重,不然也不会在自己住院期间还想方设法要将丁教授劝去北京,于是说:“师母,我就是给您带个早餐和午餐,等会儿,我就找个安静的地方画画,一点也不耽误时间。”
霍劤骧则说:“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看看您,自然要在这儿多和您说说话。”
何教授当即摆手:“你可别,我这不需要你操心,你还是多陪陪你妈吧。”
霍劤骧说:“她老人家可能并不想看到我。”
“那你还不让她省省心,你年纪也不小了。”何教授说。对于霍劤骧的婚事,不仅霍老太急,她也急。毕竟,霍老太时不时就打电话跟她念叨。
霍劤骧说:“老师,我不想和别人凑合过日子。”
“怎么就是凑合了?”何教授说,“你都没和人家姑娘相处过,就知道往那么偏的小镇跑,你这个样子,下辈子也找不到合适的。”
“老师……”
“别,你别跟我说。”何教授打断他,“要说也跟你妈说。”
“那好,我们不说这事儿。”
珺歌听他们开始谈论医学上的事情,她听不懂,而且她一个外人在这儿也不合适,便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拿着画画的工具出了病房。
在医院一角的草地边,珺歌找到了一个小石桌,那儿正好没有人坐,她便抱着纸和笔过去坐了下来……
这里的风很柔和,吹在身上很舒服。珺歌坐下后就开始画画,一画就画了三个多小时。
等她觉得手有些酸了,站起来伸懒腰的时候,才发现旁边坐了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应该是一对夫妻。
两位老人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其中的老奶奶见她停了笔,便操着温和的声音,和蔼地问:“小姑娘,看你画画很厉害,可以帮我和老头子也画一张吗?”
珺歌正要答应,一旁的老爷爷却说:“小姑娘,你不用别理她。”说完,珺歌又听到他对老奶奶小声说,“别麻烦人家。”
珺歌见他们坐在充满阳光的石凳上,他们脸上那默契的表情也仿佛镶嵌了金一样,那种迟暮的相濡以沫的温情如此温暖和谐,是她曾在人群中寻找好久都没有找到的。
她赶忙道:“老爷爷,一点也不麻烦,我很想把你们在一起的画面画下来,希望您和奶奶当一会儿我的模特,好不好?”说着,她又补充,“您放心,我只需要一个小时,不会耽搁你们太久的。”
两位老人听罢,满口答应,呵呵地笑起来:“好好好。”
珺歌将素描纸铺在画板上,沉思了一会儿,才拿起画笔勾勒起来。她脑袋里仿佛已经印下了二老的形象,几乎不用怎么看他们,也能将他们的表情用笔表达出来。她全心全意沉浸在脑中的画面中,描完最后一笔的时候,脑袋才放松下来。
由于时间不是很充裕,有些地方线条明暗不是那么到位,但画上两位执手互相凝望的老人特别鲜活,那是病魔也无法夺走的执着,她对自己这幅画还是挺满意的。
将不满意的地方稍作修饰后,她便把画取了下来,送给了老人家。
两位老人很开心,如获至宝地接过,老奶奶突然指了指她身后,说:“这是你朋友吧?等你等了很久了。”
珺歌回头,就见霍劤骧靠着一棵老树站着,像是在看着他们,又似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