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烫,是不同于装了热汤的碗的那种烫,珺歌没料到他也来端碗,手抖了一下,碗里的汤就洒了出来,从他的手背淌过。
她脑子里立即炸了锅,糟糕,她把他给烫伤了。
她的动作比思维快一步,一把就拽上他的手,往水槽去,打开水龙头给他冲手,还不时地给他搓搓。她的手似乎软绵绵的,让人很想捏在手里……
他大概真的脑子被烧坏了,反应比平时迟钝很多,而且看到她垂着头专注地给自己搓手的样子,心跳如雷,甚至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他别开脸,不去看她,也努力克制住心里的冲动,“汤已经不烫了,不会烫伤的。”见她仿佛很自责,他于是开口。
“可是,已经烫红了。不行,还是要擦点药。”珺歌关掉水龙头,找了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手,“我包里有药膏,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她说完就去找自己的包了,很快从内袋里翻出一支药膏,挤了一点出来,抹在他的手背上,凉凉的,很让人舒心的温度。
涂了药之后,珺歌送他出门,等他进了屋,她才关门。
她将东西收拾好,洗了澡,躺在床上,却一直睡不着,大概是在火车上睡得太多了,这会儿精神得很。她找到自己的手机到处翻翻,就翻到了向岩之前给自己发的微信消息,说的是霍劤骧那天相亲去晚了没成功的事。其实,她早就看到向岩的这条消息了,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回复。
刚看到向岩这样说的时候,她先是一愣,然后又抑制不住的心里变得轻松起来,这意味着霍劤骧还是一个人,她不需要避嫌。
可是,他总会有对象的,何教授说过,霍老太急着抱孙子,他现在不过是因为没遇到合适的。她想着,心情又变得有些压抑。
她看到管桥发了朋友圈,是她跟男朋友去海南旅游的照片,两人都笑得很开心,那种幸福仿佛可以透着屏幕感受到一样。
管桥跟她男朋友是大学时候开始谈的,两人是在学校组织的三下乡活动中认识的,在一起已经四年了。管桥偶尔有些小脾气,不过那个男生很宠她,如果不是因为两人不是在同一个城市,两家人一时还没谈拢,他们估计一毕业就结婚了。
珺歌点赞了管桥的朋友圈,并且评论了一句,“甜死了,大半夜还出来虐狗,你俩也太坏了。”
管桥这会儿大概正捧着手机,她一评论,那头立即就回道:“怎么,你有意见?那你倒是找一个啊。”
找一个?珺歌脑子里立即冒出了霍劤骧的脸,唔,她刚刚突然萌生了一种要他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化作了“大灰狼”,赶紧捂住脸装鸵鸟,也不回管桥的话。
她不回应,管桥却立即给她发来了消息,“小歌儿,话说,你现在生物钟好像不对啊,以前十点找你,你都睡觉了。”
珺歌把火车晚点的事跟她说了一遍。谁知,管桥直接发了视频通话过来,要跟她接视频。
珺歌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还算能见人,就接了。
那头的管桥正在敷面膜,脸上黑乎乎的一团,珺歌还以为见鬼了。
“你说火车晚点两个多小时,那十点多也到了。可现在都过了零点了。说吧,这一两个小时,你跑哪去了?”管桥那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地透过屏幕盯着她,珺歌一下子觉得有些压力。
“我……”
“看你脸色红扑扑的,面若桃花,别是春心荡漾,看上哪家小哥哥了吧?”管桥嗓门大,这话一出口,珺歌立即觉得心门一震,耳朵都有些发疼。
“你才春心荡漾!”珺歌叱一声。
“诶,你床头的墙上怎么挂了一件男士的衬衫?”管桥眼神犀利,一眼瞟到了挂着墙上的一件很长的白衬衫,一看就是男人的。
珺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瞧见了那件衬衫,那是她帮霍劤骧洗好的,有些皱了,准备熨一下,但后来忘记拿给他了。“那是……我邻居的。”她支支吾吾地说。
“男的?”管桥仿佛嗅到了什么八卦气息一样,眼睛都亮了很多。
“嗯。”珺歌垂着头点头。
“年方几何?家住何方?身高几尺?家里几口人?有无前任?有无婚史……”
“桥桥,你……”珺歌被她这样一说,脸立即有点热。
“你倒是快说,我帮你参考参考。”管桥收起了玩笑的心,一本正经地开口。
“八字还没一撇呢,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倒是撇啊。我觉得,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他只是人比较好。”珺歌小声地说。
“这样啊,对所有女孩子都好吗?那这样的男人还真要不得。”管桥立即愤愤地说。
“没有没有,他跟异性一直有保持距离。”珺歌听不得管桥贬低霍劤骧,赶紧解释。
管桥:“那就是对你一个人好喽?”
珺歌噎住,她答不上来,但心里又一直有粉红泡泡在不停地冒啊冒,霍劤骧的眼里似乎只有病人和非病人,对于病人他客气周到,对于非病人,他似乎好几天才接触到那么几个,像她这样一整天缠着他的,估计找不出第二个了。
“小歌儿,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成功率是很高的,我觉得你可以试一试。”管桥见她沉默,立即又添了把火。
虽然管桥说得口沫飞扬,但珺歌还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管桥看她突然窝囊下去,偏偏不想放过她,反而一个劲地当起军师来,给她出谋划策,一下子拟定了好几个告白方案,一定要她选一个,珺歌被她念叨得没法,只好选了其中一个。
见她松口,管桥这才放过了她,说什么安心等后续剧情,因为她这么一搅和,珺歌满脑子都是被霍劤骧拒绝的惨案现场,更睡不着了,不得已又数起绵羊来。
昨天的狂风暴雨让整个水安镇都被洗劫了一样,珺歌早上六点多起来的时候,透过窗子往外面看,虽然天还没有大亮,但依稀可以看见路上都是一些被吹断的树枝。
她洗漱好,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不但没听到霍劤骧来敲门,更连对门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难道他没有退烧,反而更严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