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觉得他这几天怪怪的，回来得也突然，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诉我，我刚刚说话挺重的，他估计会记恨我。”
“妈，您说什么呢？母子间哪有什么记恨不记恨的。”
“现在只希望珺歌那孩子真的没有事，不然，你弟弟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快乐了。”霍老太叹息一声。
前段时间去水安镇，她就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她的小儿子真的动了心，他在那小姑娘面前经常会笑，像个大男孩一样，她跟别人笑，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他就会嘴巴微微抿起，心里不痛快。他或许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视线总是不知不觉地停在人家小姑娘的身上。小姑娘一牵他的手，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扬，一松开，他的脸就崩起来……她那两天看他的表情变化都看乐了，现在居然……
霍澄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妈，您去休息吧，我去现场看看。”
霍老太轻轻点头，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看着他身后。
霍澄璟回头，就见他弟站在楼梯口，正看着他们，他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了，神色平静，看起来并无不妥，只是他的手在流血，手上的温度计戳进了肉里，他却仿佛不怕疼一样。
霍澄璟反应过来，赶紧去拿药箱。霍劤骧却将他叫住，“哥，在哪儿，远吗？我去。”
霍劤骧抬眸，没听明白。
“认尸现场在哪？”他又重复了一遍。
“渭江下游……”他话还没说完，眼前已经美没人了。
“你倒是处理一下伤口啊！”他在后面大喊！回应他的是车子离开的引擎声。
“妈，我有点不放心，我跟着去看看。”霍澄璟想起霍劤骧刚刚微微发抖的手，皱着眉头说。
“嗯，快去。”霍老太也不放心。
霍澄璟赶紧拿了车钥匙，开着车跟上去。他弟弟今天开车速度似乎有点快，他走了好久，都没看到他的车子。
去渭江，这条路最近，难道他还舍近求远？
二十多分钟后，他到了渭江的下游，那里看热闹的人挺多的，不过，都隔离开了。
现场的那些大叔大妈议论纷纷。
“真是个可怜的，这都死了好多天了吧？”
“这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全身都泡烂了，谁还认得出来啊。”
“最近出事的姑娘太多了……”
……
霍澄璟听了一会儿，便走上去跟守在那里的警察交涉，他认识其中的一个，便问：“陈警官，我弟弟来过了吗？”
“小霍先生？没看到啊。”
“那他去哪儿了？”霍澄璟诧异。
“可能太难过了，一时不敢面对。”陈警官说。
“曲先生呢？过来看了没有？”作为珺歌唯一的亲人，警察肯定也通知了珺骁。
“来过了，刚走。”
“他怎么说？”
“死活不认，说他妹妹只是去旅游了，还把我们大骂了一顿，甩手走了，刚走一会儿。”陈警官说，“可能，小霍先生就是被他拉走了。”
霍澄璟想了一会儿，确实有这个可能，“那陈警官，如果DNA比对出来了，请您通知我一声，曲小姐的安全对我们家来说很重要。”
“霍先生，您放心吧，我到时候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霍澄璟往回走，还没找到自己的车子，就看见霍劤骧了，他正靠在车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身上透着一种丧气。
“小骧！”他叫了一声。
他似乎没听见，他又叫了一声，才看到霍劤骧抬头。
“哥，你说，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了？她不要我了。”他的声音是平静的，可却透着一股凄凉，又夹杂着太多的无助。
“曲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太难过，事情还没有结论。”
“韩帆说，他的人跟丢了，她不见了，他们原本是计划好的，故意让她被抓走，好借着她的名气制造舆论，让对方乱阵脚，他们会暗中保护她，可最后，她真的不见了……她那么瘦小，真的能逃掉吗？她的脾气又犟，肯定不会屈服那些人的，他们会打她，欺负她，或者，对她做更可怕的事情……我不知道她在哪，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霍澄璟第一次听他说这么一长段的话，他说话的时候肩膀微缩，连手臂都在抖，掌心被温度计戳伤的地方，血液已经干涸了，黑黑的黏在手上，若是以往，依着他有洁癖的性子，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手上有血迹的，这会儿他却已经全然顾不上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曲先生说了，河边那位不是他妹妹，我们还有希望。”霍澄璟说。
“十天了……”霍劤骧的话没头没尾，戛然而止，霍澄璟却听懂了，那位曲小姐失踪十天了，警方一直在寻找，始终没有消息。
连轰动全国的绑架案都已经有了眉目，牵连了一大批大小官员，她却凭空消失了一般。
“回去吧，要降温了。”霍澄璟看了看灰蒙蒙的天，似乎下一秒就要下大雨一样。
霍劤骧点了点头，但很快又说，“哥，我想去找她。”
“警察已经在找了。”霍澄璟说，“你这个样子，我和妈都不放心，你别人没找到，自己再弄出个好歹来。”
“警察都是走形式的，我已经不信他们了，我信韩帆的时候，他用她去当诱饵，而且没能保住她的安全；我信兰市的警察的时候，他们总是跑来告诉我她已经死了，天天叫我去认尸……我的珺歌只有一个，不是那些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尸体，她还活着，或许还在哪里哭着，怪我不亲自去找她，我去晚了，她可能就生气了，会不理我……”
霍澄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这个弟弟看着好说话，性子却固执得很，当年他一心一意学医，怎么劝都劝不住，三年前他出事，他们是想让他回公司经商的，可他不声不响就去了偏远的地方……霍老太当年可气得不轻……
“既然这样，你跟妈说一声吧。”想了一会儿，霍澄璟说，说着又问，“什么时候走？”
“明天。”
“去哪儿？”
“先回水安镇……或许她是去找我了呢。”他说。
可能性不大。霍澄璟想，不过他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