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尘心中一震,不想他竟会有如此现代的想法,那么通透,那么洒然,倒是不知该感叹什么了……
“帝王最是无情?怎么会这么想?”
“自从怡雅去后,母妃日日垂泣,父皇却无动于衷,便总是这么想了……”归海莫湛苦苦一笑。
觅尘看向他,苍白透明的脸孔如玉周瓷刻,立在刺骨冰水里宛如冬日下的白雪,只一点点阳光就可以消融殆尽,身上的冷然和黯淡令觅尘心中侧然,原来在人的记忆中总有什么会留下深深的痕迹,无法忘却,当你拾起它时痛彻心扉,连这样一个温润和暖的男子也一样呢。
觅尘觉得此时的归海莫湛飘渺而精致,像天山上的雪莲,坚强的根茎上孕育出清高的花瓣,清高的花瓣里却笼护着柔弱的莲心,原来他也会脆弱呢……
轻轻一叹:“我听哥哥说过怡雅公主,也许她能想开点就不会……逝者已去,你别再伤心了。”
归海莫湛苦苦一笑,脸上闪过刺目而深刻的忧伤,语出明显带着一丝颤音:“不是的,怡雅的夫君竟容忍哥哥对她做了……任何女子如此受唇,谈何想开?怡雅费尽艰辛,这才单枪匹马,伤痕累累地回了海一在,可我这个做哥哥的……我……”
“你别说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该……”觅尘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难怪哥哥说那件事情后,他的性子变了,以前肖似莫凌,开朗的多,现在虽是温文,却让人感觉内敛了不少,感情不再外放疏离了许多。
“呵呵,不关你的事,是我情绪失控。”归海莫湛对觅尘宽慰一笑,神情已是恢复了常态。
“呵呵,你还有莫睿啊,那小子倒是个好弟弟呢。”
“恩,莫睿自小失母,性子有些孤僻,难得他那么喜欢你,和你一起倒是最近开朗了不少,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归海莫湛笑着看向觅尘,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感激。
“谢我做什么,他也是我弟弟呢。”觅尘轻瞪归海莫湛,咯咯笑了起来,惹得归海莫湛也微微笑了开来。
“对了,我……我刚刚没有对你乱来吧?我是说……我,那个春恤胶中之神志会迷失,等清醒时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说……我要是做了什么,你别介意,我……”觅尘突然想起这事,有些尴尬的低头,无措道。
“没有!你什么都没做,放心吧。”归海莫湛听得觅尘的话,心中难过,似要撕裂般疼痛了起来,面上却知得云淡风清。
“呵呵,那就好。”觅尘听得归海莫湛坚定的声音,抬头松了一口气,舒心一笑。
而那笑却深深刺痛了归海莫湛的眸,他仓促低头,掩去了眼底不尽的悲鸣。
“尘儿,你想要的是什么?能告诉我吗?”半晌,归海莫湛才收拾面容,抬头看向觅尘。
“我?我也不知道呢,我只想开心每一天,简简单单努力过好日子,我听过一首奇怪的诗歌,觉得很好呢,我要的那诗歌里都有呢,我念给你听?”觅尘听闻归海莫湛的话微微一惦,轻笑道。
“好。”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也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清亮的声音响彻在冰窟中,带着少女对未来的美好期盼,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久久回荡在冰窟中,响彻在归海莫湛的耳际,心间。
口中轻喃:“盼能与尔长相守,结伴江湖侠侣行……”
觅尘只听他轻轻说了什么,低浅的声音便消弭在唇边,眨眼望向他:“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我说你的愿望终能实现的。是不是好多了?”归海莫湛抬头笑笑,如果他的爱会成为她的羁绊,那么便如此吧……
“咦,好像是好了呢,跟你聊天都忘记了,你冻坏了吧?我们走吧。”觅尘听得归海莫湛询问,才惊觉下腹已是半晌没了动静,身上已是开始发冷了,抬头开心地朝归海莫湛笑道。
归海莫湛轻应一声,翻身上了池,冲觅尘伸手,拉她上来,心中却有万般的不舍,只有他知道自己多想永远都呆在这里,只有他和她,就算是再冷又有何妨呢……
两人慢慢出了冰窖,外面的面已是停了,狂风却依旧,冷风一吹,均是瑟瑟一抖,归海莫湛赶忙上前一步挡在风口,回头看向觅尘。
“我抱你回去可好?”
觅尘心念他今日够累的,本欲拒绝,略施内力,却发现身上还是虚软,根本办不到。只能无助看向归海莫湛,清浅笑笑:“好像只能麻烦你了呢今日我又欠你大人情了,此生还都还不清了。”
“还不清也好!”归海莫湛看着觅尘笑意盈盈的眸子轻叹,清浅的声音狂风一吹四散开去,带着涩然的无奈。
“你说什么?对了,今日你没有出宫,会不会出事?宫中向来忌讳开府皇子滞留皇宫不归的,你……”觅尘并没有听清楚归海莫湛那声近乎呢喃的轻叹,突然想起他今日竟是在宫中呆了一夜,颇为焦虑地道。
“没事,我都安排好了,走吧。”归海莫湛见觅尘神色紧张,心中暖意涌动,轻笑着打断她的话,安抚着上前一步弯腰抱起了她。低头但见觅尘面色苍白,眉宇间竟是疲惫。轻轻一叹,手指在觅尘的颈间一个使力,觅尘便沉沉地滑落在了他的臂间,静静睡了过去。
“睡吧,你太累了,我会把你安全送回清韵阁的……”说着便纵身在夜色中急掠而去。
待到了觅尘的寝殿,将她轻轻安置在床上,盖上厚厚的锦被,却并不急着离开,于床前坐下,拉出觅尘的手,运动内力,缓缓将真气渡给她,见觅尘的面上恢复了红晕,这才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她的手,轻拉被子掖过被角,却没有发现他自己已是冷汗连连,眸中净是血丝,起身时脚步都有些虚浮。
在床前又看了一阵,将宫灯挑得更亮,这才转身出了清韵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