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辉餐饮连锁门店总部。
金大棋看着眼前的警察,笑容谄媚,“那个,警察同志,请问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警察公式化地问,“下午的时候,有人在你们餐厅进行推搡争执,有一个孕妇流产了,这件事你知道?”
金大棋连连点头,“嗯,这个我知道。”
“你和林菲菲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认识她?是不是在她的教唆下,对艾娜进行了金钱上的勒索?”
金大棋赶忙道,“啊,警察同志,误会误会……”
“没什么误会的,艾娜在你行勒索的时候录了音,现在请你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另外把你们餐厅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我们要看看艾娜和林菲菲争执时的画面。”
“……”
金大棋怎么都没想到,艾娜竟然录了音,这下,事情麻烦了……
趁着警察调看监控的时候,金大棋借口上厕所,打了一通电话,“喂,慕总,怎么办,艾娜那个臭婊子竟然录了音,警察现在找上门,要以勒索罪抓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把罪责全都推给林菲菲,把钱还回去,就说你也有把柄在林菲菲手上,你也是被要挟的。”
金大棋有点忐忑,“可我扯什么借口啊?”
“呵,这还不容易,你就这么说……”
……
警局,林菲菲被关进审讯室问话。
她怎么都不承认认识金大棋,警方最终把金大棋也带进了审讯室。
林菲菲在见到金大棋的一刻,下意识地瞠大了眸,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警察一听,便拧眉,“你果然认识金大棋。”
林菲菲急切地摇头,“不是的,我不认识他,但之前有一次在马路上,他突然走上前堵住我,还说知道我儿子被掳走的事,他当时还给我了一个U盘……”
“警察同志,她胡说,明明是她要挟我……”
金大棋神色厌恶地瞪了林菲菲一眼,才看向警察,辩解道,“差不多一个月前,我在饭店和几个朋友吃饭,我老婆打电话来查岗,我朋友笑说我是妻管严,我出于面子,就说我其实背着我老婆保养过好几个女人了,我还声情并茂地说了第一个保养的女人就是艾娜,这话,被在另一旁吃饭的林菲菲听见了,她竟然还录了音,要挟我,逼我去慕子恒面前指认艾娜被包养的事,不然的话,就把录音发给我老婆。我当时迫于无奈,才听了她的话、去找慕子恒闹事、又勒索了艾娜。”
林菲菲气得从椅背上站起来就猛拍桌子,厉声,“你别血口喷人,什么饭店、什么录音,这一切,根本就是你的胡编乱造!”
“吵什么吵。”警察把林菲菲按回去,看向金大棋,问,“你说她用录音要挟你,那录音呢?”
金大棋耸耸肩,“这种东西当然删了啊,她那天来我餐厅,就是来确认我已经成功要挟艾娜了。然后我就看着她把手里的录音删掉了。谁知道后来她和艾娜在餐厅就起了争执,我看她就是故意推艾娜,让艾娜流产的。”
林菲菲用力地大喊,“你胡说,我那天是去餐厅做宣传册的讨论的,我根本不知道艾娜会在那里!”
金大棋看着警察,道,“警察同志,那家餐厅是我开的,是她让我电联沃创广告部,说要指定她来做设计师,之后,再让我把艾娜也叫上。这整件事,都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林菲菲急得眼眶通红,“我没有,警察同志他根本就是在信口雌黄,我根本不认识他……”
警察看着这两人一个言之凿凿、一个死不承认,忖了忖,问林菲菲,“你不是说金大棋曾经在马路突然堵你,说知道你儿子被掳走的事,还给了你一个U盘么?那U盘呢?里面存的是什么?”
“……”
林菲菲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那张光盘里,根本不是关于她儿子被掳的视频,而是一部岛国的A片,她就算拿出来,警方怕是也只会当她随便拿了张U盘忽悠人吧……
警察见林菲菲突然说不出话了,已经将信任的天平倒向了金大棋。
金大棋见此,立即声情并茂地忏悔道,“警察同志,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我也是被林菲菲要挟的,我保证深刻反省,并把艾娜给我的20万通通归还给她,看在我诚恳认错的份上,可不可以让艾娜不要告我?”
警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林菲菲,“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关于金大棋所说的一切,你能拿出证据反驳么?”
“……”
证据?
呵,无中生有的事情,哪里来的证据?
林菲菲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好可笑,“警察同志,你们让我拿出证据,可你们为什么不让金大棋拿出证据、证明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他就这么随口说几句,你们就相信了他,那为什么,你们不相信我?”
警察拧眉,显然对林菲菲话语中的讽刺很不满,道,“因为现在不是金大棋一个人在指认你,艾娜也指认你在慕氏大门外与金大棋接头。在谁都没有物证的情况下,我们当然更相信人证多的一方。”
“……”
这就是所谓的断案依据么。
林菲菲真想呵呵了。
这时,有另一名警察走了进来,道,“林菲菲,你的朋友帮你找了律师,你先出来吧。”
“……”
单独的审讯室。
林菲菲再次看楚夜玄,竟有一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他还是他,会在她有难的时候出现,但他已经不是她可以依赖的人了。
他的好,对她来说,已不是欢喜,而是一朵带毒的罂粟,会让人上瘾、却又绝望。
脑中不禁想起刚刚在医院里,卢烟边拿出粥、边温柔地说着“人都有恻隐之心”的画面……心口刺痛,林菲菲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可怜,可怜到能将楚夜玄的善心一次又一次地激发……
沉默着,林菲菲坐在那里,垂下脸,一字不吭。
楚夜玄感觉到了她的反常,忍不住拧眉,问,“菲菲,你怎么了?”
林菲菲抿唇,只说了三个字,“没什么。”
楚夜玄起身,走到她的旁侧,大掌刚搭上她的肩膀,她就像惊弓之鸟一样,把椅背连连后退,刺耳的吱声划破耳膜,带着震麻的余音。
楚夜玄的手指僵硬,就这么以一个停滞的姿势,悬在了空气里,他许久才扭过脸,看向已经从椅背上站起身,退到墙壁的林菲菲。
她为什么要像躲病菌一样地躲他?
下颔紧绷着,楚夜玄问,“菲菲,你究竟怎么了?是被抓紧警局太害怕了么?你放心,我已经请了A市最好的律师,我不会让你坐牢的。”
A市最好的律师……林菲菲转脸,看向坐在桌前、戴着眼镜、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40多岁的年纪,衬衫西裤、表情深沉,光看他的脸,就知道是个很厉害的律师。
像这样的律师,请一次,估计就得好几万,甚至十几万了吧。
楚夜玄对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可如今,他的好,只会让她越来越心痛而已……她不需要他一次次地当救世主和活菩萨啊,她一个小老百姓,真的不需要他这么大费周章地来施以援手的……
隐忍着喉头的酸胀,林菲菲再次垂下脸,道,“谢谢你楚先生,剩下的事,我会和律师说的,你先回去忙吧,至于律师费,我自己付就行了。对了,之前我还欠你10万元,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只是小钱,但等我出去了,我会尽快转账给你的。”
“……”
林菲菲的话,生疏、客气,就像在面对一个不熟的甲乙丙。
楚夜玄的瞳孔,不自觉地猛缩了一下,心脏的部位,更是重重地沉了一下。
他不明白,才短短了一两个小时,她怎么就又变了?
刚刚在病房,他还摸着她的头,让她等他回来、两人谈谈,她当时的表情,似嗔似娇,带着期待,她明明点头说“嗯”了,怎么一转眼,就变得比冰雕还冷漠了?
楚夜玄眉头紧锁着,向着墙边的她走去,林菲菲却是猛地抬头,大喊了一声,“你别过来!”
心脏就像是被人像拧麻绳一般拧着,楚夜玄垂在身侧的五指忍不住地攥紧,他压着喉,隐忍着,一字一字,问,“菲菲,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林菲菲面色苍白地看着她,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楚先生,我真的很感激你帮了我一次又一次,但,够了,我真的好累,我知道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我是个失败的女人、失败的母亲,我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你若是真的可怜我,就别再来管我了,让我清静清静吧……”
林菲菲的话听着语无伦次,充满了悲伤和绝望,楚夜玄以为,她是被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弄得筋疲力尽了,又想走上前,她却是猛地走向门边,打开门,道,“楚先生,你还是快走吧,案子上的事,我会和律师说的。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