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用了两天一夜,拼尽了全力才帮她保住了其中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安安。
安安生在五月末,早产。
阵阵蝉鸣声中伴着婴儿第一声啼哭,穆黎笙脸上终于露出了六个月来的第一个微笑。
她看着恒温箱中的婴儿,心脏仿佛被熨帖的暖阳包裹着。
从那以后安安就成了她生命的全部,可她每每看到安安的脸,就又总是想起当年失去的那个孩子,自责到难以附加时,她便想尽各种办法来伤害自己。
澳洲的精神科医生告诉简森,或许回到一个熟悉的地方有助于穆黎笙病情的恢复,哪怕那个地方有她不堪回首的过往。
简森百般不愿,可他看到穆黎笙撞墙自残的模样,心里又疼的要命。
于是权衡之下,他还是带她回来了。
简森静静地在床侧坐着,熹微晨光映在他脸上,呈现出一种温和的光芒,他眉角的上方有条很长的伤疤,与他整个人显得不相匹配。
那是两年前穆黎笙留下的,当时她正试图用一把水果刀割破手腕,简森在与她抢夺水果刀的时被她失手刺中了眉尾。
穆黎笙清醒后自责的一个劲儿的掉眼泪,简森就拿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伤口上,笑说,如今我毁容了,你得对我负责。
穆黎笙吓的将手抽了回来,简森又说,瞧你,我跟你开玩笑呢。
自打那时候起,简森就知道,他捂化穆黎笙的心还需要用余下半生的时间。
……
天光大亮,穆黎笙缓缓睁开眼,安安还安稳的睡着,简森也靠在床边浅憩。
她替安安掖好了被角后又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拿过毛毯轻轻披在简森的身上。
穆黎笙缓缓走到落地窗边,雪白的纱幔被风吹扶摇,窗外高楼林立,薄雾蒙蒙,与墨尔本截然不同。
她今天精神不错,记起了很多从前的事。
比那段痛苦的回忆,还要之前的事。
穆黎笙想不起是十八还是十九那年,她成了出入医院的常客。
每次都是简森帮她善后,他给她找最好院里最好的胃肠医生治她因为过度饮酒而引发的胃出血,然后再帮她向学校请假,瞒着家人让她住在自己公寓里养病。
那一年,是盛南川与穆嫣然感情最浓烈的一年,她晚晚宿醉,无一例外。
她与盛南川结识在先,是因为外祖父与盛老的交情,十几岁的年纪,穆黎笙曾以为那就是书上写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而简森的出现,则是个意外。
盛南川跟简森在大学里是最好的朋友,那会儿穆黎笙买到两张欧洲交响乐团演奏会的门票,兴冲冲的跑去找盛南川一起看。当时盛南川当着整个篮球场上的人拒绝了她,他把外套搭在肩上,酷酷的看着她:“穆黎笙,你不觉得一个女生这样死缠烂打的,真的很贱吗?”
于是她理所当然的成了笑柄,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轻蔑亦或不屑的,唯独简森,看她时眼神里有同情和不忍。
后来简森递给了她纸巾,从她手中救出了一张险些要被她撕掉的门票。
“爱乐乐团的票这么难买,不如你请我看吧。”
穆黎笙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又莫名其妙的男生,想他刚刚与盛南川似乎走的蛮近,图个有趣儿,竟没心没肺的答应了。
自那以后,简森便成为了穆黎笙安插在盛南川身边的“一枚眼线”,简森对她的感情是何时发生变化的,这点穆黎笙自己也不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