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哼。
钟黎手中的刀子已经完全没入了季廷川的胸口。
鲜艳的血色刹那间染红了钟黎的眼睛。
她神色一慌，放开了刀柄跌坐在地上，惶恐的摇着头。
往日的一幕幕在她脑子里划过。
他的好、他的笑、他的坏、他的冷。交替闪现，撕扯着她的神经，她的意识。
“宝贝，等我毕业之后，我就向你求婚。”
“宝贝，我爱你，比爱我自己还要爱你。”
“不要离开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我们结婚吧。”
……
“妹妹？呵，好一个妹妹。”
“从三个月前你变成我妹妹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做好被折磨一辈子的准备。”
“死，太便宜你了。你最好是乖乖替你妈还债。”
“钟黎，我警告过你，再惹我你会后悔的。”
“我从未骗过你。”
钟黎捂着耳朵，凄厉的尖叫出声，“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与此同时，有人撞开了办公室的门。
站在最面前的是季廷川的助理赵磊，他看见季廷川躺在血泊里吓得不轻。
“季总！”
“滚出去。”
“季总，你受伤了。”
“我让你们滚出去。”
赵磊连忙让后面的安保人员撤了出去，带上门之后，他立刻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办公室内。
季廷川轮廓分明的脸上血色褪尽，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血液不断的从伤口处溢出来。
钟黎没穿衣服，他不可能让那群人看见这样的她。
她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其实，在她三个月前出现时，他就已经查清楚了。他母亲的死与钟黎的妈妈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可是他只有这一个理由才能光明正大的把她绑在自己身边。
她逃，他就追。
他害怕像一年前一样，她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季家是一个传统的大家族，他爸跟她妈在一起意味着他跟钟黎之间就永远没有其他可能。
所以，他自私的伤害她。
只为了占有她。
因为他爱她，或许这份爱错了，可他不曾后悔。
只是他不知道她竟然已经恨他恨到了要杀死他的地步。
“黎子……”
他艰难的撑起自己的身体，缓缓的将外套披在了她发抖的身体上。
“别怕。”
听见他微弱的声音，钟黎终于晃过神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掌心里的血迹，拼命的搓着，却怎么都搓不掉。
“黎子……”
他再一次轻声唤她，抓住了她的手。
“我答应你的事情，终于做到了。”
他曾经答应过她，要带她去安北滑雪，带她去南沙冲浪，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去就已经天各一方。
今天，她想要的，他终于给了。
听见他叫自己，钟黎有些微怔，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
还记得他们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他总爱追在她身后叫。
梨子，梨子。
她气急，一次又一次的强调，“我叫钟黎，不是梨子。”
他微笑着看她，刮刮她的鼻子，“因为你跟梨子一样水灵，我爱吃。”
她跺脚，“你这个流氓。”
那些回忆想起来，竟已经像是上辈子的记忆了。
那么遥远。
季廷川伸手将坐在地上的钟黎轻轻拥进怀中，他的意识在慢慢的消弭。
就连抱住她的动作就要用尽所有力气。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这三个月来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吻。
冰凉的触感一下子拉回了钟黎的思绪。
“为什么？”
她泪流满面的看着季廷川，“为什么要害我妈妈，我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你还不能放过她？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钟黎疯了似的推开季廷川的怀抱，“你回答我啊，为什么？”
季廷川的胸口猛地受力，往后一倒。
嘴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说什么？”
钟黎从怀里抽出那根手链，双目猩红，“这是我在我妈车祸现场发现的，你还要说什么？是你害死了我妈，是你！”
季廷川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发音也越来越艰难，“黎子，你听我说……”
他一句话才说了一半，忽然神情变得格外的痛苦。
钟黎一惊，还是下意识的扶着了他的身体。
“你想说什么？你要说什么？”
季廷川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看着钟黎，嘴角艰难的拉开一个笑容。
抬手想要触摸她的脸。
只是，再也没有力气了。分明她就在眼前，却仿佛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
再想抱住她已经是奢望。
不过有这三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满足了。
至少她曾经怀过他的孩子，他知道那是他的孩子。
“黎子，我……”
我爱你。
季廷川抬到半空的手突然垂落，缓缓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