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染当即就收拾好心情支了一大笔银票给素琴，她也跟着去看了她口中的小女儿，去时另一个少年正守着床上的妹妹。
陶染站在门外停住了脚步。
她看着素琴欣喜的拿银票买药让大夫去煎，看着她抚摸小女儿的脑袋一个劲的安慰她没事了，看着他们一家人抱在一起流泪她喉头艰涩。
那一步怎么也迈不过去。
直到素琴回过头抱歉的看着她，她揽着一双儿女。
“你们都要记清楚，是这位陶夫人好心给了娘银票，娘才能来抓药救娇娇，你们一定要记得陶夫人的恩情。”
陶夫人。
陶染眼里的嘲弄和讽刺怎么都遮掩不住。
她以为丈夫死了竭尽全力维系着这个家，这些年府里的人都叫她夫人，店员叫她老板，外出别人的称呼也不再是喻夫人而是陶夫人。
她好似与他再没了干系。
可她每晚都会去看挂在她屋里那幅她亲手画的喻垣的画像。
最后落下的是“喻夫人陶染”。
她心里一直都是把她当成喻垣夫人的，可到头来就是一场笑话。
他有另一个家，他的尸体被另一个人安葬，牌位也在别处，甚至有了妻儿。
她，真像个笑话。
陶染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她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等调整好心情再找到素琴已经是两天后。
她只问了一个问题。
一个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与他共处五载，他可同你说过是否爱过我。”
她也是个女子，曾以为丈夫也同她一样爱慕彼此的女子。
素琴动了动唇看向牌位，良久愧疚的垂下眸。
她的静默给了她答案。
陶染笑了，似解脱又似别的。
本以为哪怕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只是看对了眼也能培养感情，可一切都是假的，她喜欢的人从没喜欢过她也没考虑过她和儿子。
他当初分明清楚的，清楚那批货他全部带走却没有回来她们母子处境该有多艰难，可他还是一去不回。
陶染面色恢复平静，语气也冷漠下来。
“我从未对不住他，是他对不住我，你来求我很是不该。”
“抱歉。”素琴的头垂得更低了。
“做都做了，说这些没用。我不需要你们的报答，看在你抚养两个孩子不易我帮你这一次，但绝没有第二次。你和你的儿女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家人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就留给你了，保重。”
陶染潇洒离去。
陶染回神看着手里被她撕毁的画红着眼一把火烧了，那些曾如珍宝般留着的喻垣的旧衣服也一并焚毁。
以后，她只是陶夫人。
火焰吞噬了喻垣的容貌，他在陶染心里的模样也随之化为灰烬。
东西焚毁发出刺鼻难闻的气味，就像是新鲜甜蜜的水果的果香经历时间变得腐烂发霉的味道。
陶染打开了窗户。
虽然难闻，但丢了味道就会散了。
她用力地闭上眼睛，等一切成了灰烬气味彻底消散她才睁开眼迈步向前。
得去看看铺子了。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
姜娆看喻白这么伤心也真情实感的骂道：“确实不是个东西，可既然他全然没有想过你们你也不必为他有什么情绪波动。”
“我觉得这家人也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居然还有脸求过来。
怎么敢的。
喻白自然知道，他垂下眸子时那些悲伤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件事唯一伤心的只有陶染，也是对她不公平。
不过……
喻白抬起眸子，整个人都好像要碎掉了。
姜娆一怔，他容易害羞脸红就算了，怎么还情绪这么大好似要哭了呢！
“肩膀借你？”
话音才落喻白就把脸靠到她怀里，肩膀微微耸动着。姜娆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轻轻拍着他的脊背。
“不是还有我吗？我陪着你就是了。”
喻白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姜娆，“你说真的吗？”
姜娆轻抿唇，她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喻白又压低了些声音，“你不喜欢被人欺骗自然也不屑欺骗别人，对吧？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
姜娆想敷衍的，听到这话又静默的沉思起来。
她好像……是挺双标的。
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话都出口了，这要是收回来岂不是打她自己的脸？
“行，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的。”
反正完成任务她就走了。
喻白眼里迅速凝聚琥珀般柔和带着生命力的笑，再次将脸埋在她的怀里，免得被她看到他此刻这快要控制不住的喜悦。
卖惨还真能让阿娆心疼啊~
“那我们去郊外走一趟？免得被你母亲知道又要多问暴露了。”
“好！”
郊外有一片繁茂的桃花林，已至三月中旬，桃花悉数盛放，远远地望去，一片粉色的云霞很是温柔。
姜娆看了眼喻白的装扮打趣道：“你这一身粉的待会去了只怕都要和桃花林融为一体了。”
喻白伸出手。
姜娆挑眉，“干嘛？”
“那你不得看紧我？你之前自己也说过了，你这模样太招人，让我别随便走，可也不能保证别人不过来搭讪。”
有道理。
姜娆欣然握住了他的手，“那你可抓紧了。”
“我会的。”
他紧了紧力道，眸底情绪翻涌。
阿娆，我抓住了就不会松开了。
他们来到桃花林的时候旁边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显然上面有不少人。
他们并肩走了上去。
本来赏花玩笑的众人纷纷看了过来，这其中就有那位柳公子。
他视线落在顶着姜娆容貌的喻白身上移不开眼，他对面的那位姑娘不开心的攥紧了帕子。
姜娆眉头紧蹙，循着一道让她不舒服的视线看了过去，对上视线的女子半分都没有躲闪的意思，反倒是目光侵略更甚。
喻白也注意到了这道目光，他余光还瞧见了站在那女子身边的那个人，在寺庙后院缠着他的那个男人。
只怕这位就是县令千金了。
喻白垂下眼眸挡住眼里的阴郁，他终于和阿娆出来游玩了，怎么又遇到这些麻烦的家伙。
他小声的说：“好像，要不安稳了。”
姜娆挑起唇，“怕什么，找麻烦的弄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