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庆幸自己赌对了地方,二是庆幸她还活着。
仔细一看,除了脸上有点红疹之外,并无其它异常。
那个姑娘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说不了话,只能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写字。
她先是一惊,接着叹息。
“她造的孽,足以让她魂飞魄散。”
她写字告诉我,这里大都是些身有残疾举目无亲的漂亮姑娘,公主将她们囚禁在此处,用邪术剥下她们的脸,供公主挑选。再用药吊着一条命,供公主取乐。
就算处理不当死在这里,随手扔在桃花树下,也无后患之忧。
至于南竹心,她倒没受折磨,只是被爬虫叮咬脸上出了疹,想来公主也只是对她吓唬吓唬,给南青竹下马威。
我对公主还有用处,三日后我就能回到她身边,她还不敢公然扒了我的脸再让我走出这道门。
目前来看我还算安全。
无脸姑娘们瞧我没有被虐待,知道我与她们不同,争先恐后地让我帮她们逃出去。
她们还告诉我,现在公主的脸是一个叫阿银的姑娘,根本不是她自己的,对外却宣称用了珍贵药材养出来的。
公主平时鲜少出门,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倒也没引起怀疑。
公主对这张脸皮很是满意,费尽心血去保养。
至于阿银那姑娘,是走失的将门侍女,性格刚烈,当年惨死在花苑里,埋在了牡丹花丛间。
在公主眼里我们只是会动的玩物。
我们愈是难看,公主的乐趣愈是增加。
她高兴了,便能多活一天。
她恼了,便死路一条。
从来都是如此。
我答应一定竭尽全力救她们出去,不过在此之前,还想请她们帮个忙。
7
我回到公主府那天,恰巧是公主生辰。
宫里热闹极了。
公主梳的堕马髻,上缀一只鎏金穿花戏珠步摇,颈垂明珠,白衣胜雪。
笑起来眼波盈盈,叫人心生怜惜。
皇后对女儿自是一连串的夸奖,赠了她一支手作的木簪和求来的平安符。
太子携太子妃赠了一箱书画。
皇帝笑着问她有何心愿。
她遥遥望了一眼大捷归来封为镇南将军的李决,羞答答地低下了头,女儿柔媚情态尽显。
皇帝抚掌大笑,一下就猜出她的心思。
“永安是想替自己寻个驸马?
“等朕的将军拿下西夜后,便给你们赐婚。”
永安公主红着脸,眼里含着水,那副漂亮模样叫我看了都心旌摇荡。
而另一个当事人似乎根本没有在听他们说话,长发束起身姿挺拔,自顾自地朝嘴里扔了粒花生米。
虽是少年,却有着比老将还毒辣的眼光,有胆略有计谋,很快就领着麾下精兵打赢了一场又一场胜仗。
此次西夜来犯,来势汹汹,他已经请命出兵。
送完礼接下来是胡姬献舞,曼妙的舞姿配合着鼓点,众人皆看得津津有味。
电光火石间,胡姬从背后抽出一把剑,朝公主刺去。
“啊!”公主吓白了脸,胡乱推翻碗盏朝后退去。
有人扶住她的肩膀,她正缓了口气,扭头却只见一张血色淋漓的无脸的女人。
“公主,你看奴婢美吗?”那人裂开嘴朝她笑了,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公主吓得尖声厉叫,脸色发青。
“公主,你不喜欢奴婢的脸了吗?那就还给奴婢吧!”
无脸女人冲向她的脸,阴寒之气袭来,公主动弹不得。眼睁睁瞧着那女人幻成一股青烟,消失在她七窍间。
“啊!不要!”
“永安!永安!”皇后抱着她急得直叫太医,大厅内乱作一团。
过了好一会,公主眼神涣散着回了神,往四周打量,没有胡姬,没有怪人,什么都没有发生。
几位离得近的女宾被她推倒在地,我的额头也磕到了桌角,很痛。
她摸了摸脸,皮肤光滑吹弹可破,没有一丝变化。
生日宴已经中止,宾客们议论纷纷,仆从乱成一团。
皇帝皱着眉,隐隐露出不悦之色。
“母后!”她扑进皇后怀里哭了起来,皇后抚着她的后背站起。
“皇儿身体不适,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公主受了惊,哭哭啼啼往回走。
我低着头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看来公主很喜欢与故人见面,高兴得直掉眼泪呢。
我正要跟海棠回公主府。
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只玉瓶。
是李将军。
他指指自己的额头朝我示意,眉头直皱:“拿药擦擦吧。”
我点点头。
他看着永安公主离开的方向,嘴里冷冷吐出三个字。
“疯女人。”
8
公主生辰宴过后发了热,一病不起,嘴里说着胡话,汗濡湿了衣裳,一天折腾下来陷入了昏迷。
太医什么法子都试了,仍是高烧不退,眼看着公主皮肤烫的发红,不省人事,皇后慌得红了眼圈,又派下人去京城里再寻良医。
此时的城里却流言四起,说公主是作恶太多遭了报应,如今才被厉鬼缠了身,因果循环,世间道理向来如此,即便是身居高位的公主也难能逃脱。
我不顾旁人阻拦,跪在皇后面前,朝呈上一页册子。
皇后瞧了我一眼,认出我是公主常提起的那个本事非凡的哑女。
她退下了仆人,接过我递来的册子。
那是我从古书里抄录下来的,关于鬼祟上身的症状,和公主的别无二致。
“邪祟上了身?”皇后惊愕地抬头,略一思忖后很快便问我,有没有应对之法。
我朝她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纸,重重拍着公主的额头上。
公主睡梦中痛苦地呜咽了一声,眉头渐渐舒展,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环顾四周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脸。
皇后紧张地问她,感觉如何。
她冲皇后甜甜一笑:“好多了。”
皇后仍不放心,问我能不能再贴一张。
我摇摇头,告诉她,此等邪祟功力极高,我也只能勉强将她镇压在公主体内,想要破解只能慢慢来,急不得。
皇后只能点头作罢。
大病之后的公主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性子还是以前那般顽劣骄横,但偶尔也会跟下人说笑,拿金银珠宝奖赏他们。
海棠有几次甚至撞见,公主素面朝天地翻阅兵书,浑然忘了梳妆打扮。
皇后喝着公主亲手做的养身肉羹汤,高兴地称赞她长大了。
就在公主慢慢收敛坏脾气,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之际。
西夜悄然无声从东南方向来犯,他们精准绕过守控严格的路口,从一条隐蔽的山路悄悄进城,夜深之时在驻扎军营间纵火,如虎狼般肆虐横行,一连攻下两座城池。
城内百姓死伤惨重,血流成河,一时间成了人间炼狱。
一个月后,李决带着西夜军将领的首级回了京城。
皇帝问他要何赏赐。
一旁的公主也期待地望向他,巴不得替他说出赐婚二字。
他低头摸了摸被血浸染变色的铠甲,沉默着跪拜在地。
“臣只愿早日查出叛贼。
“等那一日来临,请让臣亲自斩下他的首级!
公主的脸色难看了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盈盈笑意。
9
近日我做了几道新菜,很合公主的胃口。
平日不爱吃喝的公主,总能把我给她精心调制的羹汤佳肴一扫而光。
她叫人请来李决,陪她一起用晚膳。
公主给他盛了碗汤,开心地问他自己今天好不好看。
李决做在凳子上,敷衍应答。
太阳逐渐西斜,余晖归于黑暗。
公主吃着吃着,眼神忽而浑浊忽而清明。
她瞧了瞧坐立难安的李决,轻轻地啊了一声。
李决却已经丧失了耐心。
“公主有闲心约臣用膳,不如去查查反贼一事。”
公主点了点头。
“是啊,走了那羊肠小道,定是从大燕人口里得知的消息,他们甚至没有探查,便轻易相信,信此人一定消息可靠”
李决蓦地抬起头,可能是没想到公主竟真有关注此事。
在触及到公主目光时,也愣了愣神。
公主接着分析道:“问问西夜俘虏或许能有收获,再问问东南秦城的当地人,有没有人打听过那条小路。”
李决摇了摇头。
“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头,一点线索也没有。”
公主眨了眨眼睛,耐人寻味地笑了笑。
“线索,用心找便一定会有。”
公主胸有成竹神采飞扬说话的样子,让李决不禁有些恍惚,透过她仿佛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我送他离开公主府,他问我。
“公主最近是怎么了?”
我告诉他,公主被邪魅附了体,便总是这样一时清明一时糊涂。
李决喃喃道:“竟有此事?”
他又急急地问我,知不知道是谁上了她的身。
他想要一个答案 ,我却故意卖起了关子。
丢给他一张字条。
【自己问她便是。】
10
李决来公主府次数越来越频繁。
他和公主从一开始的三言两语,到后来的把酒言欢也只过去半月余。
公主脾气却越发古怪,喜怒无常难以揣测。
永安公主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睁眼看见李决的那刻,他眼里的笑意仿佛被冻住的春水,疏离地往后坐了半寸。
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分明不爱饮酒,为何自己会蓬头垢面地翻阅兵书,手里端着桂花酿。
她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无理取闹时,一向纵容她的哥哥和母后都忍不住皱眉。
“最近这些日子你已在慢慢改变。”
“永安,你只是累了,歇息吧。”
她从他们眼里读出了责备。
他们嘴里的变化自己却毫无印象。
她开始不安。
十余年来锦衣玉食的日子将她养的太好,太娇贵,受不得一丝冷落的目光。
她也不是没闹过,可她越闹旁人看她的目光便越失望。
她开始惊慌,抓着我的手臂,质问我是怎么回事,染着鲜红丹寇的指甲几乎嵌入我的皮肉。
我告诉她这只是落下了病根,记忆出现差错,稍加调理便可。
“那你还不快给本宫拿药来!”
她猛地把我推倒在地,用愤怒掩饰对于无法控制现状的恐惧。
我便听话地在食物中加大了药量。
她怒气冲冲地提刀去了花苑,想倾泻心中无处安放的情绪。
看她走到石院门口边顿住了脚步。
院门打开,里头空无一人。
“人呢?”她一把抓住侍卫:“关在这里的那些女人呢?”
侍卫莫名其妙地回复。
“公主您前几日将她们全都放了,还给每人安置了住处与良田……”
侍卫很快便说不出话了,颈间流着血倒下。
“谎话连篇!”
公主又叫来海棠。
海棠脸色煞白,声如蚊呐。
“公主,确实是您亲自开门放她们走的。
“还说自己……”
海棠不敢再说了。
公主震声道:“说什么!”
“说自己罪孽深重,亲自送北戎小公主去了东宫。
“还向太子妃赔礼道歉……”
海棠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听不见。
永安公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海棠还没说,皇上得知花苑一事龙颜大怒,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还好那附身之人嘴甜地诚恳认错,皇后帮衬着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又去寺庙跪了好几天替她赎罪,皇帝最后只罚她禁足三日,就此作罢。
那三日她未曾醒过,自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看着她用颤抖的指尖握紧了剑柄,忍不住扬起嘴角。
这点开胃小菜就受不了了?
她将剑举起,锋利的刃从我脸皮上划过,抵在我的喉咙间。
“是你!”她猩红着眼,眼神偏执地重复:“一定是你!”
我仍是微笑着看向她。
确实是我。
住在花苑时我在无脸人姐妹的帮助下,找到了阿银的尸骨,带走了她的魂魄。
生辰宴那天我引着阿银的魂魄入了公主的身。
公主作恶多端,魂魄也比不上阿银的康健,时不时便会被阿银占得身体的使用权,甚至能窥到她的记忆。
阿银扮演的公主没有那么完美漂亮,可却热诚和善,府里的下人们渐渐与她亲近。
皇后也越来越满意,待她越来越亲和。
连她的心上人也开始为阿银心动。
我每日为她特意调制的菜里,都加上了让她陷入沉睡,促使魂魄离体的符水。
皇后只当我是神医,调理好了公主的身子,性格也越发乖顺。
皇上听闻此事更是赏了我百两黄金。
我朝公主歪了歪头,朝她做着口型。
【这是陛下的旨意。】
她讥讽地挑了挑嘴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猜,父皇是信你还是信我?”
她挥剑向我刺来之时。
房门被人一把重重推开。
“住手!”
11
李决跟皇后率先闯了进来,控制住了杀红眼的公主。
公主刺我时,我朝后滚落堪堪躲过一击,可衣裳和皮肤还是划烂了,露出半截肩头。
紧接着进门的皇帝目光落到我身上,竟呆愣住。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扶起我,望着我肩头月牙般的红色胎记,哽住了声音。
“你是哪里人?年方几何?”
我不能言语,只能蘸了茶水在桌上一一写给他看。
“你会南岐巫术?”他苦笑一声:“我早该想到,你长得跟她很像。”
永安公主本想在皇帝面前闹一闹让他治我死罪,没成想皇帝竟牵着我从地上站起来,她发了狂地叫起来。
“父皇,这贱人搬弄是非,您可千万别信她的话!”
皇帝失望地看向她。
“永安,别再胡闹!
“阿禾是在救你,你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公主傻了眼。
“救我?她何时救过我”
皇后坐在地上抱着她眼圈通红,想发力控制,又怕弄疼了她。
“你究竟是谁?离开吾儿的身体!”
接着她又朝我求救。
“神医,要怎么做才能让永安醒来,你要什么本宫都能给你!”
永安呆住了,看向皇后艰难地开口。
“母后,您在说什么啊?我就是永安啊!”
皇后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让她休要妖言惑众。
我正纳闷他们几人今日为何会来公主府。
李决开了口,眼里是遮掩不住的嫌恶。
“我们已经查到了细作,他的信鸽是从公主府里飞出来的。
“多亏太子妃弓箭了得,才将其捉住。”
他呈出鲜血干涸一箭穿心的鸽子,和它的脚环上绑着的密信。
上头赫然写着公主的名!
她竟是想要用军情密要换取西夜古老传说中的驻颜术。
简直荒谬。
屋外的月光映着她惨白的脸,今日是月圆之日,也是魂魄最易离体的日子。
此刻永安至亲的父皇母后都已放弃了她,她的魂魄已经开始丝丝抽离。
随着我扔去的一道符箓,公主跌倒在地痛苦哀叫,魂魄被撞出了体外,阿银悠悠醒来。
只是公主的魂魄仍不肯放弃,追随在阿银左右龇牙咧嘴。
皇后欣喜地将阿银揽入怀中,皇帝跟李决也松了口气。
只有公主的魂魄幽怨地盯着我,像要将我生吞。
12
等我肩上的伤养的差不多时,皇帝才朝我讲述了当年的故事。
他年少之时爱上了一个商女,她整日走街串巷买些小玩意,后来才知道她是南岐的巫术师,买的东西也非平凡之物。
她像是沉闷皇宫里透进去的一丝自由空气,皇帝情难自禁地爱上了她,那时太后坚决反对他娶一个如此随意,不三不四的女人。
可他们还是偷偷怀上了我,我娘在生产时不幸离世,而我也被羊水呛住喉咙,成了个哑巴。
皇帝将我带回皇宫的第二日,太后便差人偷了我,将我丢进了护城河,逼皇帝娶如今的皇后为妻。
还好我福大命大,被人捡到活了下来。
皇帝握着我的手。
“你的娘亲是朕见过最自由乐观的女子,朕希望你也能像她一样无拘无束。
“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补偿你。”
难怪我能学会巫术,并非我天赋异禀,而是遗传了娘亲。
皇后听了故事直叹气。
“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此次永安能恢复健康,多亏了你。”
他们问我想要什么奖赏。
我想了想道,写下两字。
【回家。】
我想家了。
13
公主说她不曾去过南岐,偏要和我一起。
已经同她订下婚事的李决也不放心地跟了过来。
马车摇摇晃晃地驶离京城,我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皇宫,只觉得这一切仿佛大梦一场。
“想什么呢?”阿银买了街边的糖葫芦,分给我一串。
她后背上的永安恶狠狠地盯着我,她骂的很脏,可惜我听不见。
我朝阿银笑笑。
此时的她随意挽着发,插了皇后赠她的发簪,脸上不施粉黛却笑容满满。
这一路上她观察风土人情,茶馆吃饭时与旁桌人议论民生,每每说到重要之处还要差李决记下。
我在她手上写字。
【你做的很好,大燕能有这样的公主真好。】
她俏皮地弯了嘴角。
“是你选的好。”
过了十日,马车进入南岐地界。
我带着他们逛了逛四周,领他们吃了些当地饭馆。
后半夜万籁俱寂之时,我摇醒了阿银,带她走到旧居屋后的小小坟包处。
阿姐走的那天,我只在悬崖下找到她的荷包,那上头只残留了微弱的两缕魂魄。
可它们还是凶猛地冲向阿银背后的永安,接着越来越多的魂魄聚了过来,他们无一不是惨死在永安手底下的可怜人,其中甚至有牙牙学语的婴儿。
永安的魂魄被它们撕扯着离开了躯体,尖利惨叫着越飞越高,最后变形消散,再也入不了轮回。
我看见阿姐远远朝我摇了摇手,又冲我比了个微笑的手势,消失在天边。
14
公主大婚那日皇宫内外喜气洋洋。
公主举着两只步摇,让我为她选哪一只更好看。
我选了吉利的红色。
公主突然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金做的平安锁,塞进我手心,冲我眨眨眼。
“给我们阿禾沾沾喜气。”
吉时已到,她身着繁复华丽的喜服跨出房门。
屋外艳阳高照,是灿烂的好天气。
番外
李决第一次见阿银是在一个冬日的午后。
她睡在家门前的草垛上,几乎冻僵。
在炭火的热气边熏烤了好几个时辰终于悠悠转醒,又吃了些热食后才恢复了精气神。
她逃荒途中失去了双亲,一个人跌跌撞撞来了京城,不巧遇见大雪,险些冻死在大路上。
虽说是进府做侍女,吃穿用度却一样不差。
她幼时便聪敏好学,善良的李大人便让她一起跟着读书识字。
李决对那些弯弯扭扭的字并不感兴趣,他只喜欢耍枪弄棒。
阿银却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私塾先生常常夸赞她。
李决不以为意,认几个字有什么大不了,哪有上阵杀敌来的痛快。
阿银体质柔弱,却最爱翻读兵书,甚至能与阿爹对于排兵布阵辩论一二,阿爹赞许地夸她聪慧。
“谁说女子不如男。”
说完还要朝李决抛来内涵的眼神。
李决的胜负欲一下就上来了,誓要与这小丫头争个高低,可每每都以失败告终。
阿银伶牙俐齿的一张嘴总能怼的他哑口无言,最后挺着胸脯骄傲道,脸上满是得意的小表情:
“你叫我一声先生我便教你。”
李决输得心服口服。
一个春日午后,阿银在午后的溪边捡到一只小小的竹篮,里头竟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府中恰巧来了一对南岐夫妇,为新建的花园看风水,见了这孩子很是喜欢,仿佛是命定的缘分。
阿银很是高兴,摇了摇李决的胳膊。
“还好我眼尖瞧见了,好人一生平安,我一定能平平安安长大,顺遂无虞”
这一回李决没有驳她。
如此这般,能看见她的笑容,便是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