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伊琳娜,江阳看着眼前这“烂摊子”,摇了摇头。
他先走到张秀芬身边,轻声唤道:“秀芬?秀芬?能走吗?回屋睡去。”
张秀芬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了江阳一眼,认出是他,傻呵呵地笑了笑:“阳子…你回来啦…我…我没事…能走…”
说着就想站起来,结果身子一软,差点栽倒。
江阳赶紧扶住她,半抱半搀地把她从椅子上弄起来。
张秀芬还算配合,虽然脚步虚浮,但至少不乱动,嘴里还念叨着:“床…睡觉…”
好不容易把张秀芬扶回她自己的房间,安顿到床上,盖好被子。
张秀芬几乎是脑袋一沾枕头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还算安稳。
江阳松了口气,转身又回到堂屋,面对最难搞定的那个。
此时的黎萍萍已经从“悲伤”模式切换到了“亢奋”模式。
她看到江阳过来,眼睛一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身子软软地靠了过来,嘴里叽叽喳喳:
“江阳!你…你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什…什么秘密?”江阳一边敷衍着,一边试图扶稳她,免得她摔着。
“我…我其实…枪法可准了!比…比宋词还准!”她挥舞着手臂,差点打到江阳的脸。
“是是是,你厉害,你最厉害。”江阳赶紧抓住她乱挥的手,“走吧,我扶你去客房睡觉,这么晚了你回不去了。”
“睡觉?不…我不睡!我还没喝够呢!”黎萍萍不依,身体往下坠,耍赖不肯走。
“别闹了,明天还得上班呢!”江阳有点头大,这喝醉的女公安比歹徒还难对付。
他索性弯下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揽住她的后背,稍微一用力,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呀!”身体突然悬空,黎萍萍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江阳的脖子。
一股混合着酒气和女儿家特有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被江阳抱着,黎萍萍似乎安静了片刻,但很快又开始了。
她把脑袋靠在江阳胸口,仰着脸看着他,眼神迷蒙,吐气如兰:“江阳…你…你知不知道…你穿皮衣的样子…好帅…”
江阳:“……谢谢夸奖。你闭嘴,睡觉。”
“就不闭!”黎萍萍嘟起嘴,带着醉意的娇憨,“你…你凶我!我…我要告诉我爸去!”
江阳简直无语问苍天,只能加快脚步,把这“话痨”尽快送到客房的床上。
好不容易把她放到床上,江阳刚想直起腰给她脱鞋盖被子,黎萍萍却突然用力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起来。
“你…你别走…”她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带着一丝祈求和无助,“陪陪我…我一个人…害怕…”
江阳看着她脸颊酡红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哄道:“我不走,你先松手,我给你脱鞋盖被子。”
“不松…松手你就跑了…”黎萍萍反而搂得更紧了,借着酒劲,她似乎胆子也大了无数倍,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江阳近在咫尺的脸,忽然仰起头,笨拙地吻上了他的唇!
“唔?!”江阳身体猛地一僵,大脑瞬间有些空白。嘴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
黎萍萍显然毫无技巧可言,只是凭着本能胡乱地亲吻着。
她的手臂紧紧缠绕着江阳的脖子,身体也不安分地扭动着,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她滚烫的体温。
江阳不是圣人,更何况怀里的是一个对他明显有情意、而且容貌身材都极出色的年轻女子。
他本就对黎萍萍有好感,之前种种只是碍于身份和家庭关系而刻意保持距离。
此刻在这密闭的房间里,被她如此主动地撩拨,心里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他试图推开她一点,声音沙哑:“萍萍…你喝醉了…别这样…”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黎萍萍喘息着,眼神迷离又执着,她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他背上胡乱摸索,嘴里含糊地说着,“我知道…你喜欢我的…对不对…伊琳娜姐姐…她…她都知道…”
“妈的…”他低咒一声,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这荒唐的局面。
他不再抗拒,反而化被动为主动
……
云雨初歇,房间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黎萍萍因为醉酒和疲惫,早已沉沉睡去,蜷缩在江阳怀里,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潮和一丝满足的甜笑,睡颜娇憨。
江阳看着她,心情复杂,有冲动后的满足,也有对伊琳娜和张秀芬的愧疚,更有一种“这下麻烦大了”的既视感
他原本还沉浸在黎萍萍带来的温柔乡余韵中,脑子里乱糟糟的。
忽然,他一个激灵,猛地想起了什么!
“坏了!安娜!”他低呼一声。
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估算了一下时间,安娜的夜校应该已经下课有一会儿了!
他光顾着处理家里的“醉鬼”,把这茬给忘了!
他懊恼地一拍额头,小心地将手臂从黎萍萍颈下抽出来。
黎萍萍在睡梦中不满地嘤咛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江阳轻手轻脚地起身,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快速穿好了衣服。
他看了一眼旁边房间,张秀芬依旧安安静静地睡着。
他又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黎萍萍,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
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发动吉普车,朝着县城夜校疾驰而去。
赶到夜校门口,果然看到安娜正背着书包,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小嘴撅得老高,不时踮起脚尖张望。
“安娜!”江阳停下车,喊了一声。
安娜看到他的车,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故意板起小脸,气呼呼地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怎么这么晚才来啊!我都等了好久了!”安娜抱怨道,不过第一天上夜校的新鲜感和兴奋劲显然还没过去,她很快就忘了生气,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江阳哥哥!夜校可好玩了!老师讲的故事可有意思了!”
“我还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她叫小芳,就住县城里!”
“我们今天学了…”
江阳心里有事,一边开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嗯”、“啊”回应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安娜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歪着小脑袋,凑近江阳,目光狐疑地在他脖子上看了看。
“江阳哥哥…”她伸出小手指,戳了戳江阳脖颈侧后方一个清晰的暗红色印记,语气酸溜溜地问,“你脖子这里…怎么了?红红的…”
江阳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通过后视镜一看,果然,一个清晰的吻痕赫然在目!
肯定是刚才黎萍萍那丫头意乱情迷时留下的!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扯谎:“哦,这个啊…不小心…被蚊子叮的,或者可能是在哪里磕了一下吧。”
安娜努着小嘴,一脸“你骗鬼呢”的表情。她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十七八岁的年纪,又偷偷看过不少电视剧和杂书,哪里会不认识这玩意儿是什么?
这分明就是…就是“草莓印”!
她心里顿时酸溜溜的,像是打翻了醋瓶子。
哼!肯定是江阳哥哥跟别的女人…是秀芬姐?还是…萍萍姐?
她想起晚上黎萍萍也在家里,还喝醉了…小丫头脑子里瞬间脑补了一出大戏。
不过,安娜很聪明,也知道这种事不能戳破。她气哼哼地别过脑袋,看向窗外,不再搭理江阳,只用后脑勺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哼!”
江阳看着安娜这副模样,知道瞒不过她,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专心开车,不敢再多说话。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客房。
黎萍萍被刺眼的阳光和喉咙的干渴唤醒,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头痛欲裂,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尤其是某个部位,传来阵阵酸痛不适…
她揉了揉太阳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觉下身一阵撕裂般的疼,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嘶…”
她低头看向自己,发现自己竟然未着寸缕!而且…床单上,那一抹暗红色印记,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碎片化地涌来喝酒…说胡话…被江阳抱回房间…自己主动吻了他…然后…然后…
“天啊!!!”
黎萍萍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瞬间彻底清醒了!
她猛地用被子裹住自己,脸颊烧得滚烫,心脏狂跳得飞快。
我…我昨晚…居然趁着喝醉了…把…把江阳给…给霸王硬上弓了?!还是在人家家里!当着伊琳娜和张秀芬的面?!
巨大的羞耻感、慌乱和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简直没脸见人了!
她咬着嘴唇,感受着身体的酸痛,心里又羞又气地埋怨:“江阳这个混蛋…也不知道怜香惜玉…疼死我了…”
但埋怨归埋怨,一想到昨晚那意乱情迷的画面,以及和江阳肌肤相亲的亲密,她心底深处又不可抑制地泛起一丝丝甜滋滋的感觉,有得偿所愿的欢喜,有初为人事的羞赦,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与心上人紧密相连的幸福感。
就在她躲在被子里不知所措的时候。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门外传来伊琳娜温柔的声音:“萍萍?醒了吗?起来吃早饭了。”
黎萍萍吓得浑身一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伊琳娜!
她…她怎么来了?!难道…难道她已经知道昨晚的事了?!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黎萍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干脆永远躲在被子里不要出来!
她该怎么面对伊琳娜啊?!
“萍萍,醒了啦?”伊琳娜看到了她,笑着走到黎萍萍身边,扶住她有些摇晃的身子,语气温柔似水,“喝多了吧?难受不?头是不是很晕?我扶你去屋里躺会儿,喝点水解解酒。”
黎萍萍看着近在咫尺的伊琳娜,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丝毫芥蒂或试探,只有真诚的关心和近乎姐妹般的亲昵,她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羞愧,还有一种仿佛被看穿心事的慌乱。
她讷讷地开口,声音比刚才还小:“伊琳娜…我…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真的不好意思…”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再说这种客气话,我可要生气了。”伊琳娜笑着,语气带着一丝娇嗔,却更加坐实了那“一家人”的定位。
她意有所指地又看了江阳一眼,然后稳稳地搀住黎萍萍的胳膊,“走,一晚上没吃东西,都饿了吧。”
“一…一家人…”黎萍萍听到这三个字,心头猛地一跳,酒意瞬间醒了大半,脸颊更是烧得厉害,如同晚霞染红了天际。
她偷偷地、飞快地瞥了江阳一眼,见他正站在那里,黎萍萍心里顿时如同有十几只小鹿在乱撞,又是羞涩又是莫名的、巨大的欢喜,还夹杂着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然后便任由伊琳娜搀着自己,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了出来,带着几分小女人娇羞与无措的姿态,与她平日穿着警服、雷厉风行的英姿飒爽判若两人。
江阳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轻笑,摇了摇头。
这事儿…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但伊琳娜已经把路铺到了这里,他除了接受这份过于“丰厚”的馈赠,似乎也别无他法。
伊琳娜见江阳有些尴尬,走了过来温顺地蹭了蹭他的脸颊,语气温柔:“我看得出来,萍萍是个好姑娘,性子直爽,心地也好,她对你是真心的,看你的眼神骗不了人。你为我们,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多少次冒着生命危险去铲除那些坏人…
不就是为了让我们都过上好日子,能平平安安、踏踏实实地生活吗?现在日子好了,多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对你好,照顾你,心疼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难道要我看着你身边冷冷清清的才好?”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语气却异常的通透,“再说…秀芬姐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咱们这个家,虽然跟别人家不一样,但人心是齐的,是热的,热热闹闹的,互相扶持,我觉得挺好,比什么都强。”
江阳听着她这番全然为他着想的话,心里的纠结和顾虑也烟消云散了。
是啊,他江阳何德何能,能拥有如此豁达明理的妻子。
世事难料,人心可贵,既然命运和她们的心意都将黎萍萍推到了自己身边,那就顺其自然,坦然接受,加倍对她们好,珍惜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深情与安宁吧。
他紧了紧手臂,在伊琳娜耳边低语,声音郑重而充满感情:“委屈你了…我江阳发誓,绝不负你们任何一人。”
“嗯,我信你。”伊琳娜转过身,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轻轻一吻,眼神清澈而坚定,“只要我们心里都有彼此,有这个家,就够了。”
两人正说着话,张秀芬走了出来。
“秀芬醒啦?头疼不?我给你倒杯蜂蜜水,昨晚喝了酒,得解一解。”伊琳娜听到动静,回头关切地说,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还好还好…就是有点宿醉的迷糊…”张秀芬摆摆手,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看着伊琳娜,脸上渐渐浮现出好奇的神色,她看了眼黎萍萍。
随后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笑道,“琳娜妹子…昨晚…我好像迷迷糊糊听到点什么?萍萍妹子…她…是不是对咱家老公…”她没把话说完,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伊琳娜脸一红,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但并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嘴角也弯起一抹含蓄的笑意。
张秀芬见状,顿时乐了,捂着嘴偷笑,肩膀都一耸一耸的:“我就说嘛!我早就看出来了!看萍萍妹子看咱家江阳那眼神,就跟带了钩子似的,想藏都藏不住!想当初,我…我好像也是这样…”
她想起自己当初在漫长的相处中,慢慢被江阳的担当、能力和那份不经意的温柔所吸引,一颗心不知不觉就沦陷的过程,脸上也不禁泛起一丝追忆和幸福的红晕,心里却为这个家即将迎来一位志同道合的新成员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她性子爽朗,觉得人多热闹,而且黎萍萍一看就是个直性子没坏心眼的,以后家里肯定更热闹。
这时,安娜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里出来,看着偷笑的的二女,一脸茫然,小脑袋瓜里充满了问号:“秀芬姐,伊琳娜姐姐,你们笑啥呢?啥好事啊?是不是江阳哥哥又打到大猎物了?”
张秀芬和伊琳娜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笑得更欢了。
张秀芬走过去,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岔开话题:“没啥,小女孩家家的,别瞎打听。快去洗脸刷牙,准备吃饭了,今天你江阳哥哥要带我们上山玩呢!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跟去打猎吗?”
安娜虽然还是觉得他们两笑得有点古怪,但听到“上山玩”、“打猎”这几个字,立刻把好奇心抛到了脑后,欢呼一声,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跑去洗漱了。
黎萍萍磨蹭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走了过来。
一出来,就看到张秀芬和伊琳娜在厨房门口说着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尤其是看到她出来,那笑容更是意味深长。
黎萍萍顿时像被架在火上烤,脸上羞窘得快要滴出血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那副窘迫又带着点娇羞的小女儿情态,看得张秀芬和伊琳娜又是一阵心照不宣的微笑,只觉得这位平日里英气逼人的女公安,此刻可爱得紧。
江阳也从屋里出来了,他换上了一身干练的旧衣服,正准备去检查上山要用的装备。
一抬头,就看到了脸红得像熟透苹果、眼神躲闪不敢看他的黎萍萍。
四目相对,黎萍萍更是慌得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里有朵花。
江阳看着她这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模样,也是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知道她脸皮薄,便主动开口,语气尽量自然平和:“醒了?头还疼吗?过来喝点热粥暖暖胃,宿醉后喝点粥舒服。”
“嗯…好…谢谢…”黎萍萍声如蚊蚋,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她小步挪到饭桌前坐下,全程不敢抬头。